出发第二天,考核队调整了方向,入目处绿意渐浓,空气湿度增加,呼吸时鼻腔喉头不再总发烫。
宁淼趴在白翼背上左顾右盼,完全丧失方向感,“阿翼,我们偏离乌蒙给的路线不打紧吧?”
“我们伟大的族巫,天神的宠儿,还怕走丢啊,”白翼满脸溺笑,“向东六十里,准备好食物,转西南,补半夜路程,保证赶到下个宿营地,放心,丢不了。”
宁淼瘪瘪嘴,“我可不怕,我要丢了,你总要来寻我的。”
白翼的尾巴尖一甩,在口无遮拦的自家小雌性屁股上拍一记,“不许胡说。”
宁淼顺手捞住软软凉凉的尾巴,摁在脸颊上,太阳大着呢,天热,一会弄些草帽遮遮。
这次出来宁大人特别交待过,不能带在铁怪那缴获的武器,牙矛、弓箭、竹刀、石刀、便携式绑包、水囊、帐篷、草藤绳子、竹背篼加一身不伦不类的制式皮甲,是每名族人的标准装备,和以前比起来,够豪奢。
丛林边缘小动物居多,以莱为首的雌性箭术高超,例无虚发,小脚几个跑得快,便自领了捡猎物的差事,来来回回跑。
宁淼和甲虫,红红,熊二,长长忙着做简易草帽,阔树叶裁成合适大小,以一角为圆心,呈锥形裹起,边上翻折,连接处用鱼骨针穿细草叶缝好。
至于草帽戴不稳的问题,宁淼果断放弃治疗,留给大家自行解决。
前方突然传来示警的骨哨声,宁淼还没反应,甲虫就猛扑过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瞬间完成半兽化,把宁淼扛到肩上撒腿狂奔。
宁淼被颠得半死,强忍住胃部的不适,拼命拍打甲虫的后背,大声吼道:“往丛林里跑,往丛林里跑!”
甲虫的身形滞了一瞬,下意识执行族巫的命令,跑出两步,发现不对劲,又折回继续跑向死亡沙原。
“宁大人,翼,翼族长说,哨声三短,带你逃。”
宁淼气急败坏,“死脑筋,丛林作战我们有优势,啊啊啊,蠢驴,给我回去,回去!”
甲虫置若罔闻,任凭族巫大人如何叫骂,脚下一步不停玩命跑。
宁淼给一根筋的亲卫队长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红红化作兽形追甲虫,白风小黑骑在鹰脖子上齐声大喊:“甲虫哥,停下,停下!”
天大的误会,小脚那货仅仅扫了一眼就吹响骨哨,结果等到白翼带人走近细看,拿着木矛的几名兽人尚未成年。
白翼数数,一共十一个孩子,二十六名雌性,随着白翼的走近,一群妇孺脸上全是惊惶之色。
“鸣马族,狐猴族,角羚族,你们怎么在这?”白翼放下牙矛,朗声说道,“大家不用怕,我是翼虎族白翼,不会伤害你们。”
一名狐猴族的雌性走到前面,浑浊无神的眼睛重新亮起光,“狐猴族族巫黄花花见过翼虎族长大人,我们是从顶子山逃难过来的。”
“顶子山?”白翼猜出大概,同为东陆部族,对象还是雌性和孩子,没有理由不施予援手,可眼下若是护送这群人回赤月城,势必耽误入籍考核。
白翼为难的皱起眉。
“翼族长,我们被异族抓到顶子山,后来,异族人嫌弃雌性和小孩体力差费粮食,将我们驱赶出驻地,”狐猴族的雌性黄花花突然双膝跪地,抱住白翼的小腿哭求:
“翼族长,求您救救我们,我愿意给你做奴隶,只求您一定救救可怜的孩子们。”
一个狐猴族的小兽人哭喊:“黄大人,我不用救,我就是死了,也不要您去当奴隶。”
“黄大人如此尊贵的身份,为了我们,黄大人......”
“黄大人!”
......
“我没关系的,只要翼族长肯收留大家,我任由翼族长处置,”黄花花哭得悲悲切切,手上抱得更紧,“翼族长,您行行好......”
活生生心机婊现场,得了便宜还卖乖,翼炎部落即使救了这群人,怕也得不到感激。
白翼好端端品正杰出青年,莫名其妙背了逼良为娼的黑锅。
宁淼刚到,正瞅见这一幕,靠,当着爷的面抢爷的男人,哪里来的绿茶婊白莲花。
宁淼冷笑。
“你起开,”白翼腿上肌肉一震,黄花花整个人飞起来,落回逃难人群,翼族长难掩愠怒,“孩子我们当然会救,可翼炎部落不需要奴隶。”
“异族人把你脑袋从里面洗过对吧,人不想当想当奴隶,贱,”小脚十分看不惯黄花花惺惺作态,毫不留情出言讥讽,“翼族长是我们族巫宁大人的伴侣,你也配,我呸!”
“把他们带上。”
平静吩咐一句,宁淼的视线越过绿茶心机婊,看向后面站得远些的角羚族人,问道:“老族巫呢?”
煤球村的小黑人听到问话,这才敢抬起头来。
黑尾巴胆子最大,急走几步仔细看看宁淼,“啊,是你,小白,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老族巫去年雪月生病,天神召去了。”
宁淼眼角犯抽,想起煤球村的阿黄来。阿黄,小白,天道好轮回。
“其他人呢?”
黑尾巴先愣住,而后张嘴哇哇大哭,“死了,啊啊啊,都死了。呜呜,死得好惨啦!”
宁淼见一时问不出详细情况,逃难的雌性和孩子也急需安顿,“阿翼,先就近找处地方。”
大山,熊蛋前面负责开路,半小时后,翼炎部落一行九十七人寻得一块五十坪的开阔地。
派出斥候,确认暂时安全,众人有条不紊各施其职,垒灶,拾柴,生火,背锅侠们架好十五口陶锅,开始煮肉汤。
甲虫搬来一截枯树干,供族巫大人坐着休息,唉,宁大人一直冷脸,不肯看自己半眼,甲虫心里忐忑,要不,下次换抱?
宁淼屁股还没坐热,黄花花又戏精上身,拉着一个小兽人,腰一扭一拧,扭到宁淼身前。
“花花见过族巫大人。”
“狐猴族,阿眉,拜见族,族巫大人。”
宁淼不待见心机婊,小孩子面前却不好太过,勉强应付道,“过去吃东西吧,有什么话吃饱再说。”
“唉呀,宁大人,我家阿眉是个不成的,眼看着金月里就要成年了,话都说不利落,您可别见笑。”
宁淼闭上眼,懒得动嘴皮子。
这腌臜婊的心思,简直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黄花花碰了软钉子,打着哈哈怏怏离开。
宁淼反倒高看心机婊一分,心里有怨,面上却能不显,段位看来不止青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