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约而同地,同时无视了原地眼睛瞪成铜铃的孔嘉瑞。
虽名义上是“被人领着”去实验室拿东西,江司南可没有半点“被人领着”的自知之明,自顾自迈开大长腿直接离开,留给两人一个圆润的后脑勺。
邹蕾对着孔嘉瑞撂下一句“你在这里等一下”,匆匆快步跟上。
孔嘉瑞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身侧的拳头紧了紧。
她迈开腿,瘦弱的背影瞧着有些喘,江司南却始终两手插在口袋里,别放慢速度了,连眼风都没有给一个。
臭子!
师妹人这么好……
别不识抬举!!
他垂下眼帘,不想再看到师妹这么狼狈的样子。
嘴唇抿着,唇角微微泛白,两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只是无奈地仰头,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
……
且另外两人。
江司南原想挑个僻静的地方再话。
不想,刚绕过一个弯,邹蕾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江师弟,上次的事情,是我们误会了你,真的很抱歉。”
江司南脚步一顿,“如果你单独把我叫出来,只是为晾歉的话……这事儿我早忘了。”
“不止是道歉。”
邹蕾咬唇,移开视线,似乎在刻意回避着什么,耳根处蔓上来一抹红。
江司南眸色清浅,面色淡然,看着她的侧颜,不动声色地往后悄悄挪了一步。
“呃……”
“我是想问,他还好吗?”
江司南面色未变,“师姐问谁?”
邹蕾咬咬牙,一狠心,深吸了一口气,“师弟,你就别装蒜了。”
“之前在实验室里的……根本就不是你吧?”
江司南眉峰一跳,“师姐这话,我没听明白。”
邹蕾往前一步,目光在他的脸上反复流连,从眉毛到眼睛,从鼻梁到下巴。
江司南摊开手,大大方方任她打量。
两人仅隔着两步距离,若单看这姿势,宛如一对热恋期的情侣,在大园林回廊的背景之下,彼此深情凝望。
只有江司南,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底的失望。
邹蕾摇摇头。
“你不是他。”
“他不会对我这么冷淡的。”
江司南没出声。
脑子已经飞速旋转起来,脑补了个黄金般档狗血偶像剧桥段。
怪不得,宝马最近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本来难得见他好好用功看文献,这几却连睡觉的时候,床头都放着文献。
本来他对实验什么的一向不太上心,这段时间却缠着他问东问西,连笔记上的字都是工工整整的。
本来他似乎一直处于“混得一是一”的没心没肺的心态,最近却突然变得深沉了起来,时不时地开始叹气,“要是早一点就好了……”
原来江司南以为,他是迫于毕业设计的压力,不得不被“逼上梁山”,开始发愤图强。
现在看来……
好像这里头还有别的故事啊。
往常,以两人“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革命友谊关系,若是周宝骐有了暧昧的对象,江司南指不定要出谋划策一番,再不济,也要斜眼笑着作壁上观,出言调笑几句。
但现在……
他满脑子都是……
宝马……
有你这么坑兄弟的吗???
我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你倒好,顶着我名头泡妞???
要是我俩的事情最后是被师姐抖露出来的……
我你个!
别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
古人诚不欺我。
江司南脑子里的脑补已经跑到了西伯利亚,脸上却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甚至悄悄咪咪地往后退了一步。
打算冷处理,划清界限。
邹蕾瞧在眼里,眼神瞧着有些受伤。
下一秒,她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他冷淡的原因,连忙摆手道:“师弟,你放心,这事儿我没有和别人过。”
她咬了咬下唇,“师弟……你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
江司南看着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还是不明白,师姐到底在谁?”
这么几句话,他还分不清是敌是友,还是装傻充楞到底,心为上。
三番五次被拒绝,邹蕾也是着急起来,鼻梁上冒出了一排细密的汗珠。
“师弟……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就是想、想当面谢谢他。”
“这些,他一直很照顾我。实验上,不管我遇到多么棘手的问题,他都会暗暗记在心里,跑回去研究好,第二耐心地给我讲。”
江司南:……
我有几次为啥他提的问题这么变态……
合着症结在这里??
“我知道他的实验底子很不好,操作上明显能看出来是个刚刚接触实验的新手。”
“但他还是愿意为了我去钻研那些非常困难的东西,第二还愿意耐心地讲给我听……”
她低下了头,双颊生靥,咬了咬下唇,“所以、所以……你能不能把他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我真的非常想当面感谢他!”
江司南:……
实话,我为啥听着这么像自我感动?
邹蕾看向他的眼睛,眼底满是诚恳的光,江司南的目光偏了偏,犹豫了一下。
……
“所以,你就把师兄的联系方式给她了?”
江司南没回答,微微扬了扬下巴,算是默认。
景予安眼珠转了转,好奇道:“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江司南:“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给她了?”
“嗯。”景予安点头,“当时那种情况,你肯定知道告诉她有风险啊。”
“那你为什么还要告诉她?”
江司南低笑一声,口吻听着像玩笑,“若是老周对她无意,那我自然装傻充楞到底。”
“可偏偏,两人都有那么层暧昧的意思,那我又何必一点机会都不给人家留呢?”
“只是个联系方式罢了,一头是我室友,一头是我科研组同事,若真有人想在这里头做文章,我也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解释:我牵的线,我搭的桥,怎么了?”
他眉峰微微上扬,眼底卷着一层温软的笑意。
明明口吻傲得要命,她却莫名听出了一种……柔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