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一遇而误终身.
这句话,用来形容代阿娇,也是应景。
代阿娇心里曾怨过韩欢,也想过一辈子不愿与他相见,可当真正看见韩欢时,所有的决定,所有的志气,都变得渺小起来。
她还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这颗心,不随控制的跳动着。
而身旁的韩欢,沉默地吃着饭菜。
代阿娇想找些话聊聊,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于是两人就这样,极其平静的吃完了早饭。
等到韩欢离开后,代阿娇才怅然若失,她多么想和韩大哥分享她的际遇,分享这一路来她的悲欢喜乐。
她也极其希望韩欢能认真听完,对她说一句安慰的话。
可是,韩欢未必想知道自己的事情。
钱渊一大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后,竟然也不顾着吃饭,就寻代阿娇去了。
看着房间内,钱渊送来的五大箱绫罗绸缎,代阿娇忍不住扶额,问道:“钱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女孩子都喜欢好看的衣物,这些啊,我送给你了。”钱渊得意地扬起头。
代阿娇瞧着华丽的服装,心里一动,以前自己长的很难看,这些漂亮的衣服,她看都不看。现在,养成了习惯后,自己看见这些漂亮的衣服,只是有一瞬间的悸动,但也不会太过于欢喜。
“对了,钱少爷,昨日你说要瘦身,可曾当真?”代阿娇问道。
钱渊抿着唇,小眼闪躲着,昨日他也就说说,虽然自己非常渴望当无崖子的徒弟,但吃喝乃是人生大事,万万怠慢不得。
代阿娇看出钱渊的犹豫,笑道:“其实吃喝也不一定要遏制,只要搭配合理就好,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给你制定食谱。现在呢,我们可以沿着府里跑一圈,你多活动活动筋骨。”
闻言,钱渊连忙点头,眼睛一眯,又成了一条缝,凑到代阿娇身前,笑道:“那就谢谢娇娇了。”
“没关系,这几日在府里其实是我们叨扰你了。”
钱渊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回道:“不叨扰的,我父亲喜添贵子,高兴的很,所以这些日子没空理睬我,也不会说什么。”
不知为何,代阿娇忽然联想到昨夜那个叫姿姿的女人。
见钱渊十分开心有个妹妹或者弟弟,代阿娇不由问道:“府里添了新的兄弟姐妹,你看样子,很高兴!”
“那是自然,你不知道啊,曾经有个算命的占卜说,说我家父亲面生薄相,恐子嗣单零。后来家里就我一个子嗣,父亲不免发愁,但是现在看来那人就是个骗子,尽是胡说八道。”
钱渊想起这事,就不屑的哼了声,若是哪天再遇见那个骗子,一定要家仆胖揍他一顿才肯罢休。
代阿娇垂眸,又笑道:“你能这么想,当然好。”
钱渊见代阿娇没有拿衣服,胖脸皱巴成一团,背手道:“你莫不是不喜欢这些样式?我再让人从绸缎庄给你再搬几箱来?”
代阿娇连忙摇头,为了避免钱渊再搬来五箱,便从箱子里拿出一件淡青色襦裙和白色外衫,感谢道:“钱少爷宅心仁厚,面生福相,今后定是位贵人。”
被美女一夸赞,钱渊不免有些飘飘然,又想起瘦身一事,连忙道:“娇娇,你会跟着我一起沿府里跑吗?”
“自然不会!”江城大笑着从门外走进。
被江城这么一说,钱渊挺起胸膛,不满道:“你不是娇娇,你怎么知道她不会?”
“那你也不是娇娇,你怎么知道她会?”江城挑眉道。
钱渊本想辩驳,但想起这人是书院院长的孙子,辩论口才一流,便也不与江城多说,只定定地瞧着代阿娇。
江城又道:“你去运动,是你瘦身,人家娇娇姑娘这么纤瘦,哪用跑步!”
“你…”钱渊瞪着江城,气的直跺脚。
代阿娇心想,这江城定是和钱渊交情很好,才会这般说话。
于是代阿娇回道:“以前我在山中,经常陪师父和师姐寻奇花异草,长久以来,步子利落轻盈不少。所以同钱少爷你跑跑,也未尝不可!”
“听到没!”钱渊得意起来,连忙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先为你写个食谱吧,吃完饭,再跑跑,也不迟。”说着代阿娇就朝灶房而去。
钱渊跟在代阿娇身后,想说这些让厨娘做就好,不用客人动手,但代阿娇却执意如此。
“你怕是第一次来灶房吧!”江城环胸打趣着钱渊。
钱渊也不羞愧,本来他从生下来,就没见过灶房。
两人正说话间,见代阿娇已经捻着炒勺,看样子十分熟练。
没过一会儿,传来大锅滋滋的声音,江城和钱渊退到门外,面面相觑。没想到代阿娇面对滚烫的油,竟然如此镇定,即使油滴飞溅,依旧从容。
一旁的厨娘,瞧着两位少爷面上那不可思议的表情,内心一阵嘲讽。
紧接着,鸡蛋饼出锅,传来一阵香气。
一般的鸡蛋饼,油烟气十分重,吃起来也腻的慌,但代阿娇做的鸡蛋饼,只有葱香,诱人的很。
“尝尝吧!”代阿娇将一盘鸡蛋饼放在桌上,又转身熬一份汤。
蛋花汤很容易做,代阿娇不到一刻,就完成了。
钱渊大口吃着鸡蛋饼,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鸡蛋饼都是白吃了。明明是一样的佐料和主料,为什么代阿娇做的就这么香?
还有蛋花汤,浓稠细嫩,又有酸甜之感,自己从来就没有吃过这种有点像粥的蛋花汤。
“这是我家乡的蛋花汤,明日你若是起的早,我便为你做红枣醪糟蛋花汤,现在天冷,喝这个胃里暖和。”代阿娇瞧着一盘的鸡蛋饼,忍不住又问厨娘要了两个饭盒。
江城见钱渊狼吞虎咽,忍不住道:“真的有这么好吃吗?”
半信半疑地拿起一个,尝了口,江城忍不住多咀嚼了几下。
这眼前的女子,就是个美厨娘啊!但见代阿娇装了两份,江城不免道:“娇娇姑娘,你不必为韩欢拿去,他不吃葱花的!”
钱渊连忙点头:“还是我们帮他吃了吧!”
代阿娇的手一顿,哦了声,又将两份装成一份,抬头对钱渊道:“你若是吃饱了,便在海棠坞那里等我,我给小白送完鸡蛋饼就过来!”
“好的,娇娇,你去吧!”钱渊忍不住感慨道:“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留下娇娇这个美厨娘呢?”
江城乐了,回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钱渊凑近,侧耳倾听。
“做梦!”
代阿娇不愿叫小白林深,因为她心里一直认为,眼前这个人是小白,不是堂主林深。
“小白,以后你莫要为我做傻事了。”代阿娇想起那日花园里,小白身中数箭,依旧握剑的场景,心里便疼的难受。
林深靠在床前,冲代阿娇笑了笑。
“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会赶你走。”代阿娇握住小白的手,眼泪落下。
林深艰难地抬手,想要擦去代阿娇脸上的泪,却发现根本没有支撑的力气。但林深仍努力地抬手,疼的脸色发白。
代阿娇连忙按下林深的手,急道:“你好生安养着。等你好的差不多,我们便回懂山一趟。韩大哥说,那把异形剑是你师父给你的,他会帮你拿回来。”
说完代阿娇揉了揉林深的头,听韩欢说,林深是无崖子从狼群里捡回来的。
无崖子捡到林深时,林深才九岁,韩欢是第二年才入的无崖子门下。因此林深是韩欢的师兄。
林深性格孤僻,谷中的师兄弟们,都没有一个可以交心的。
他唯一的朋友,便是谷中的狼群。
说也好笑,狼群生性狡猾残忍,却对这个从小在狼窝长大的孩子下不去口,当真是奇事。
如果代阿娇不知道林深就是小白,她不会同情林深,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人的故事。林深这个人的生和死,与她无关。
可是她知道林深就是小白后,她便心疼了。
这个人,真是太傻了。
锦城云府
精致典雅的房间内,炭火少的正旺。
云容正求着云公,让他能够继续去都城考取科名。
可云公却只看着书,并未对云容的请求有回应。
“祖父,你就让我去吧,这一次,我答应你,不乱来了。”云容轻轻扯着云公的衣袖,却被云公一把拂开。
云公语气平和,淡淡问道:“既然你知道你自己在乱来,还不如这段时间留在云府,修身养性。”
“祖父,那娇娇姑娘可是救了我一命。眼下她生死未卜,你叫我怎么能够安心?”云容终于说出自己的私心,又不免发愁。
云公瞥了云容一眼,回道:“你啊,性子还是浮躁。当初我不给你文宗天书看,就是因为你稚气未脱。你说的那个娇娇姑娘,我看来历复杂,对你不知是何目的,而且事情已经过了两个月,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你需要做的,便是看紧眼下。”
“祖父!”云容提高了声音,心里顿生一股无力。
他中意的女子,都没有能力护她。
就在这时,因云公提到了天书一事,云容忽然记起,他在祖父书房里曾无意翻看过天书,而当日青鬼手上的安魂钩就是书上的画的钩子模样。
据说,文宗共有二十四本天书,其中六本便是世间奇兵利器。
之所以文宗天书有这部分的内容,还是因为其他两宗。武宗的人,十八般武艺,排兵列阵,威风凛凛。医宗的人,善于用毒,精通妙术。就只有文宗的人,凭着一身的学识,但无法在江湖立足。
所以为了自保,便有文宗这六本兵甲之书。
如果这真是书上的兵器,那青鬼和文宗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这本书曾经在青鬼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