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韩欢回答,一位老婆婆便拦住韩欢,指着一地的灯笼中,那盏比较引人注目的鸳鸯灯,笑着说:“小伙子,买盏鸳鸯灯吧!”
鸳鸯灯,顾名思义,定是年轻爱慕的男女,亦或者夫妇才可以买。
韩欢只好婉拒道:“阿婆,我同这位姑娘,只是朋友。而且我们今夜只看花灯,不放花灯。”
那阿婆瘪瘪嘴,明显不相信。
眼前这姑娘望着这小伙子的眼神,情意浓浓,分明是爱慕已久。她这个老婆子是不会看错的。
这么漂亮的姑娘,难道这小伙子就不动心?
于是阿婆凑近韩欢道:“你瞧瞧这姑娘,眉目清秀,长的太俊了!你也看着一表人才,英武非凡。自古郎才女貌,本就天生一对,你要好好把握住这段缘分,珍惜眼前人啊!不然以后可有你后悔的。”
韩欢一时无措,连连推拒阿婆送来的鸳鸯灯。
没想到韩欢这种见惯了战场厮杀的人,在面对阿婆的撮合时,会露出慌张的神色。
代阿娇笑了笑,准备买下阿婆的鸳鸯灯。
这时,江城和钱渊携着李家小姐,还有莫紫罗走了过来。
钱渊见状,哼了声,对阿婆道:“阿婆,你别劝了,我师兄有心上人了!”
代阿娇眉心一跳,视线落在韩欢身上,韩大哥有心上人了?是谁?是那未过门的妻子吗?
钱渊继续解释道:“虽然我师兄的未婚妻已离开人世,但他心里就只有他未婚妻一人。不瞒你说,他未婚妻长的也跟个天仙似的。”
听了这话,代阿娇垂眸,心里苦涩几分。
果然是他的未婚妻,她是曾听说过韩欢有个未婚妻。韩欢当年为了这位未婚妻,解甲归田,可谁知那位未婚妻还是离开了人世。
顿时,代阿娇想要买鸳鸯灯的心思,烟消云散。
一路上,代阿娇也没心再去揣测自己和韩欢的可能。
只是,韩大哥心里若是只有未婚妻,为何还承诺要娶她呢?
鼻子微酸,代阿娇想向钱渊问个明白,却看见莫紫罗一直缠着钱渊闹,便没有吭声。
梅花香从岸边传进百花里,夹着东风的冷意,让人精神一振。
“娇娇,你也会喝酒?”钱渊惊讶不已。
代阿娇脱下袍子,交于一旁的小厮,随后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如何不向往?”
“好!豪爽,我敬娇娇姑娘一杯!”韩欢本想劝代阿娇,女儿家还是莫喝酒,但听她这些言语,便觉畅快。
代阿娇一饮而尽,韩大哥的酒,酒再烈,也得喝。
一杯下肚,胃里的热气弥漫全身。
百花里的佳酿,果然名不虚传。
入口生香,回味无穷。
钱渊见代阿娇一女子都开怀畅饮,便也不甘示弱地饮下杯中的酒。
李家小姐同莫紫罗对视一眼,明明这几人是来赏花灯的,偏偏在这儿喝起酒来。
待会儿要是都喝醉了,难不成还要她们送他们回去?
代阿娇余光瞥着钱渊,又为钱渊倒上一杯,笑道:“钱少爷,我敬你。”
“好好好!”钱渊接过,大笑着饮下。
江城喝的兴起,揽着韩欢的肩头道:“小茉莉姑娘弹的这曲子,只适合待在闺阁的小丫头听。不如让韩兄来一个!”
代阿娇挑眉,韩欢竟然会唱曲。
“我这韩兄弟啊,仗义爽快,不仅武艺了得,还善舞乐。在边境的时候,大家要是遇见节日,或是打赢了仗,就围坐在一起,唱歌喝酒跳舞!”江城拍拍韩欢的肩膀,示意小茉莉将红牙板和铜琵琶拿来。
突然,桐城不知何处放起了烟花。
定是哪户名贵,为来年讨个好彩头。
韩欢将一碗清酒饮下,酒碗放在桌上,砰的一声,格外清脆。
百花里的姑娘,都娇笑着凑近
韩欢敲了敲红牙板,如此秀美婉约的乐器,竟被韩欢瞧出几分壮阔。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叹天黑得太早。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烟花声,时有时无,但韩欢醇厚磁性的嗓音,却萦绕耳旁。
代阿娇不再喝酒,安静的坐下来。
百花里的姑娘,一听韩欢的声音,都迷得神魂颠倒,忍不住和舞起来。
曲子攀至高昂处,韩欢大笑着抱着铜琵琶,起身走近跳舞的姑娘身旁。
“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天越高,心越小,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曲子肆意洒脱,豪情万分,江城许是醉了,又叫了一壶酒,对小厮说:“尽管尽兴地喝,有钱少爷买单!”
“我买单!”钱渊举起手,忍不住赞同的点点头。
谁也别想和他争着买单!
“今天哭,明天笑,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歌在唱,舞在跳。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转眼,韩欢跟着姑娘们跳起舞来,但舞姿豪迈,与姑娘实在不搭。
代阿娇粲然一笑,韩大哥果然是文武双全。
“喝!娇娇!”钱渊递过来一壶酒。
代阿娇推着酒,这壶酒方才钱渊一直在这里饮着壶口,她才不要。
于是代阿娇拿来两个碗,对着钱渊道:“钱少爷,有酒有歌,有二三好友,实属人生乐事,我敬你!”
“好!”
不知喝了多久,气的李家小姐直接离开,不再理睬他们。
夜色渐浓,百花里杯盘狼藉。
代阿娇扯过双脸红涨的钱渊,问道:“我问你个事,韩欢他未婚妻是怎么死的?她和韩欢又有什么样的际遇!”
钱渊喝的迷迷糊糊,一股脑儿的全部交待了:
“江城有个妹妹,名叫江卿卿。卿本佳人,奈何从小身子孱弱,寒症频发。江卿卿是书院院长江树森的孙女,也就是江城的妹妹,名门闺秀。江卿卿体内寒症不断复发,越发严重,江家请尽天下名医,都没法让她根治。不得已,江树森才让江城送江卿卿来懂山,求见菩提子老前辈,可惜菩提子老前辈云游去了。江城听闻北国有人找到了珍稀的肉芝,可延寿保命,便准备带江卿卿去往北国。
那时南国和北国正在开战,剑拔弩张,根本不让人通行。于是江城便请见梨黛将军,梨将军敬仰院长,便放了行,派人护送到北国。谁知他们在路上遇见了一伙蒙面的马贼,江城让人先送江卿卿离开,可那马贼头,精明无比,跑去追马车里的人了。马贼头瞧见马车里有个病娇娇的美人,便想要抢回去暖床。
韩欢镇守时,发现了这伙马贼,便带着一队精兵,快马而来。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韩欢对江卿卿一见钟情。韩欢救下江卿卿后,便亲自护送她去北国…”
英雄救美,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千古佳话。
原来那个阿婆说的不是她和韩欢,而是江卿卿和韩欢。
八年前的那个时候,韩欢正是一腔热血的英勇少年,江卿卿那时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便成为了他心尖上盛开的丁香花。
他从来都不会忘记江卿卿,即使以后有了别的女人,也不能取代江卿卿在他心中的位置。
代阿娇此刻应该是嫉妒的,可是她却嫉妒不起来。
江卿卿,满腹诗华,美若天仙,善解人意,又是书院院长的孙女,简直就是仙女一样的存在。
再说,故人已逝,所以代阿娇对江卿卿,没有任何敌意。怪就怪自己没有出现在韩大哥最美好的年华里。
毕竟,韩大哥有情有义,理所应当地不会忘了江卿卿,自己又何苦执着?
代阿娇垂眸,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代阿娇觉得头晕晕沉沉。
转头,韩欢和江城还有兴致地在划拳。
“我先回去了,我给小白带了百花里的玫瑰酥,他一定喜欢吃。”
代阿娇一想到小白狼吞虎咽的样子,又突然欢喜起来。
自小白病后,他胃口变小了不少。
代阿娇很怕小白变成骨瘦如柴的模样,便借着给钱渊做食谱,也亲自给小白养养身子。
旁人做的事,她始终有些不放心,所以要亲自来才行。
这样药汤的火候,才不至于错了时辰。
“送…送娇娇姑娘!”钱渊站都站不起来,就坐在那里干吼着。
小厮都醉倒在一旁,没人去牵马车。
“我自己可以回去!”代阿娇摆摆手,她只是有五分醉意罢了。
刚踏出百花里,小公爷莫子熙就带人来到了门口。
“让你的男人出来!”莫子熙以为韩欢是代阿娇的相好,便直接喊了个男人。
代阿娇也有了醉意,举止不像平常那般拘束,直接就一只脚踩在门槛上,吼道:“他不是我的男人!我倒想啊!你们是不是还想要讨打?”
“哟?喝醉了?”莫子熙眸光一闪,上前拉住代阿娇,示意手下进百花里。
谁知手下刚走进百花里,就传来莫子熙的一声惊呼。
只见莫子熙猛地一头砸在地上,口吐白沫,而脖子上,扎着一根已经没入一半的银针。
紧接着,百花里传来一阵打闹声。
顿时,宁静的夜如一面镜子,被打破了,碎成片渣。
混乱中,莫紫罗来到屋外,看见倒地的莫子熙,大叫一声:“哥!”
被莫紫罗一声吼,代阿娇大脑才彻底清醒过来。
代阿娇见莫子熙被自己用毒针扎在地上,不免后怕,连忙道:“快,脱去他衣服,我用银针封住他的脉络。”
莫紫罗瞪着代阿娇,一副要杀了她的模样。
“听我的,不然你哥会痴呆的!”代阿娇气场气势压住了莫紫罗,让莫紫罗不得不按照代阿娇所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