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翎的病来得毫无征兆且来势汹汹。
晚间几个婢女们刚布完膳,御翎还来不及吃就昏倒了,随即又发起了高热。
官席单听到下人的禀报,立即让人去请御医,而后自己才急急忙忙的赶到再缘轩。
刚一踏进卧室,他就看到御翎躺在床上,脸上因为发烧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你们都是怎么照顾主子的?”官席单只觉得心中烧起了一把火,他没想到中午还好好的人怎么忽然就病倒了。
“请王爷恕罪。”
“王爷恕罪。”
下人们在官席单开口的时候就跪了一地,包括御翎身边的四个婢女。
她们中午才得了赏赐,没想到主子晚上就出了事,况且她们还是负责贴身照顾御翎的,真要追究起来,恐怕比其他人更严重。
“回王爷,主子午膳的时候就用得不多,您走以后,奴婢担心主子的身体,想去找大夫过来看一看,只是主子不肯,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主子便晕倒了。”
说话的人是留诗,声音因为恐惧而微微发抖。
却让官席单陡然察觉到,原来御翎从中午开始就已经有些不正常了,只是他那个时候却满心沉浸在自己心爱的人为他吃醋的欢喜中。
想来翎翎不愿意请大夫,也是怕他担心。
此时的官席单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内心更是自责无比。
而在这时,御医也恰好赶到了。
小厮拉着年近四十的御医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一路上都不敢有所停歇,见到官席单后两人本想跪下行礼,却被对方阻拦了。
“行了,现在不是讲虚礼的时候,孔明德,你来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好好地就晕倒了。”
“是,王爷。”
孔明德正是那个被拉来的御医,他听了官席单的话,也不坚持,就到了床沿边替御翎诊了诊脉。
刚一搭上脉,孔明德就皱起了眉头,随后又摇摇头,换了御翎的另一只手。
神态间透露出一股不好的意味。
官席单原本就揪着的心此刻更加紧张起来。
“到底怎么样?”
“回王爷,御姑娘的身体似乎曾经受到过严重的……损伤,如今又有心结,两厢作用之下,便有些经受不住。”
听到孔明德提到严重损伤,官席单一下子就想到跳崖的事。
他早该想到的,就算从那么高的悬崖跳下来没有死,身体也肯定会有所损伤,他居然一直没有让人好好地替御翎检查一遍,内心的自责又加重了一点。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在下也说不准,毕竟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只能开一个方子,让她今晚退了烧,若是情况好的话,明日也许会醒过来。”
御医写完药方后便离开了王府,官席单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让对方留在这里,毕竟这次请御医给御翎看病就已经是逾矩了。
王府大门处,小厮送了御医坐上了马车,临行前,御医抚了抚他的长髯,犹豫再三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王爷这位贵客,是什么来历?”
“回大人,小的只负责跑腿,里面的门道也不甚清楚,不过据说这位姑娘是从安安村逃难来的。”
听了小厮的话后,御医才了然似的点点头,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难怪他刚才诊脉的时候,发现那女子身上有不少因为常年累月劳作而留下的暗疾,只是他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也不好贸然说出口,只能含糊表达了一下。现在听到她是逃难来的,也不足为奇了。
再缘轩内。
官席单紧紧地握住了御翎的手,有过一次失去的人比其他人还要害怕失去。
“对不起,是我不好,如果我再细心一点,就不会让你病倒了。”
“御医说你有心结,翎翎,你在担心什么?等你醒过来告诉我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官席单从御翎昏倒后,就吩咐下人将自己的公文抱到了隔壁,他准备留在这里等着对方清醒过来。
而这一夜中,除了睿王府中的变故,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比如,十四王爷官席禧已经回到了子林城。
又比如,九王爷的母亲大好,而他也终于得知了御翎和官席单之间的事。
于是第二天刚下早朝,官席越就叫住了官席单。
“把她还给我。”
官席越的语气毫不客气,他看着自己的五哥,只觉得从前那个风光霁月的人如今却十分卑鄙,竟然趁着这段时间再一次将御翎骗走了。
“九弟,我应该提醒你,翎翎她从来就不属于你。”
官席单也寸步不让,两人对视的眼神中充满了火药味。
“五哥,你这次的事情做的太不厚道了,居然特意将我调去了个犄角旮旯,害得我吃了不少苦。”
这一回就连官席禧也掺和了进来,他想到自己过去一段时间吃的苦头,忍不住抱怨道。
“十四,五哥只是想让你多接触外面的生活,你也该长大了,不要整天浑浑噩噩,就知道跟在九弟后面。”官席单的炮火在官席禧开口以后调转了枪口,“再说,你明明知道翎翎的存在,却没有告诉我,而是任由九弟接近她,难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厚道吗?”
“好好好,你们神仙打架,我啊凡人遭殃,还是靠边站着安全。”
官席禧最听不得别人念叨,才一个回合就举了白旗。
正当官席越和官席单你来我往时,宫门处睿王府中等候的随从跑了过来。
“王爷,府里人来禀报,说是主子醒过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官席单顾不得身边的情况,立刻就转身上了马车。
“九哥,你怎么不去追啊?”
“不必了。”
就算他追过去又怎么样呢?不管是岑壁还是御翎,喜欢的人都是官席单。
他知道,自己从来没办法把她从五哥身边带走。
所以,官席单,这是我最后一次信你,别让她再受到伤害了。
马车出了宫门以后,比平时少花了一些时间就到了王府。
官席单一路走过来任由下人行着礼并不去理会,只想着快点见到御翎。
“主子,您不知道,昨儿夜里王爷喂您喝了药后,您的高烧退了又发,王爷就在这生生守了一宿没敢合眼,还是天快亮的时候,看着您病情稳定了,才回了隔壁眯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又匆匆忙忙上早朝去了。”
御翎喝下了留诗递给她的药,喝完以后又吃了一颗蜜饯,听着她的话忍不住问了一句:“是吗?”
“是啊主子,奴婢们都瞧得真真的。”接话的人是站在一旁的沉画。
等官席单走到房门口处,就听到了主仆间的这番对话,他来得匆忙,连官服都没有来得及换下,只是一直悬着的心在听到御翎的声音后,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