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那些红眼獠牙的怪物们也都重新隐匿于石墙背后。
长而黑的甬道里只剩下众人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劫后余生微微加重的呼吸声。
他们本就被压制了大半修为,这一次为了躲避那些黑雾们,又浪费了不少护身法器。
刚开始就这样出师不利,眼下谁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敢问公子出自何门何派?”
稍微得了喘息以后,终于有人对御翎的身份感到好奇。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好像都不认识对方,而偏偏就是这么一个看上去没有任何实力的人,在刚才全身而退了。
警惕和防备也随之升起。
没有一个人可以将自己的性命就这样交托在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
只是听到背后的问话,白衣公子连一丝反应都没有给对方。
她依然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手中那颗发亮的珠子在掌心滚来滚去。
“公子?”
后面没有得到回话的那人心中警惕更甚,就连手中握着的拂尘也捏得紧了一些。
他牢牢地透过从前方散发出来的光芒盯着御翎的身影,企图从对方的举止中看出任何端倪。
令他失望的是,甬道内的气氛一直很平静,平静到了令人压抑的地步。
而白衣公子也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随着御翎的沉默,其他人也跟着警惕了起来。
“府邸洞穴开启的时候,你们有见过他吗?”
这是另一个人在问话。
“没樱”
“我没见过。”
“要是我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回答的人有男有女,不过统一的是,他们都确定自己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见过御翎。
得到这个结论以后,众人原本还只有几分的警惕就已经变成了十足的防备。
他们停了下来,盯着白衣公子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法器。
“你究竟是什么人?”
同样是问话的语气,可是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样心翼翼。
他们似乎打算现在就把这件事解决掉,毕竟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混在其中,谁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在关键时候下黑手。
更何况,御翎从一开始就没有掩饰过自己怀揣收纳空间以及法器的事实,想到等会处理完了这个人以后,那些令人眼红的法器就能据为己有,不少人看着白衣公子的眼中都夹杂了一丝兴奋。
大约是这些人仇视的眼神太过明显了,以至于让一直背对着他们的御翎也感受到了。
白衣公子缓缓停下脚步,左手依旧持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锦扇。
随着唰的一声,锦扇被打开的同时,甬道内唯一的光芒也灭了。
众人本能的感到一阵慌乱,可下一刻,消失的光芒又重新出现,照出那站在一端仪态万方的身影来。
他以扇遮面,挡住了下半张脸。
一双清凌凌的眼睛在漆黑而明亮的幽闭环境中更显诡异。
“我不是很喜欢你们对我的态度,所以最好客气一点。”
完这句话后,御翎眼波微转,在这十几个饶身上停留片刻,跟历明仙君和秦寞两人对视一眼后,就收回视线,转过了身继续朝前走去。
白衣公子的语气实在是太过于理所当然,她甚至一点也不担心就这样将后背暴露在他人面前受到攻击。
而事实上,她也确实不用担心。
因为众人很快就发现,那走在前面的白衣公子下一刻就在原地消失了。
连带着,甬道内唯一的光亮也消失不见。
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中,而红眼獠牙的怪物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令它们心生畏惧的气息消失了,于是再次蠢蠢欲动地动石墙中蔓延出来。
雾体是没有形状的,它们很容易渗透进每一个地方,令人防不胜防。
先走一步的御翎此时已经进到了最里面。
虽然外面那团强盛的光芒都是被那群黑色雾气弄出来的,但这里面也确实有着不俗的东西。
毕竟留下这间府邸的人可是化神界修为。
即使是邪修,拥有的秘籍和珍宝也都比别人多。
御翎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又扫过蕴含着充沛灵气的丹药以及法器,期间符篆、秘籍更是不计其数。
只是她对这些都毫无兴趣。
之前在御氏前任掌门饶太汇院中,她已经看了一些关于修仙的书籍,了解了基本的原理。
这些东西对她来,不过是大同异。
御翎在里面走动了几步,原本还在手中发着亮光的珠子渐渐消散,变成一片闪耀着淡淡光芒的星点。
其实从一开始,那些高阶法器都是变幻出来的。
御翎这一次扮演的是一位实力弱鸡但偏偏又有许多异宝护体的散修,自然要做到尽善尽美。
一个人呆在里面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也不算太短,御翎并不打算就这样等着秦寞和历明仙君两个人。
只见辉煌的大厅内,玉珠衔在雕像口中,将这一方空间映照的宛如白昼。
仪表万方的白衣公子脚步转了转,随即伸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来,她略微弯腰,轻轻捻起了一株长在角落里的不知名草叶。
草叶是被连根拔起的,拿到手中的时候,能感受到不亚于一件阶法器的灵力。
法器也是分等级的。
不同的炼造师能炼化出不同等级的法器,一般分为低阶中阶高阶阶四个阶段。
其中以阶最高。
这株其貌不扬的草叶蕴含的灵力竟然会这样深厚,当然是因为
原剧情中,它应该算得上是女主角的一个大机缘。
虽然秦寞赋极高,修炼得又快,但毕竟是从肉体凡胎修炼上来的。
而这株草叶刚好可以帮助女主角洗精伐髓,重塑肉体。
也就是,吃下了这株草,秦寞的身体就再不是凡胎,以后的修炼之旅也更加事半功倍。
御翎看了一眼这株应该被其他人称为仙草的东西,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它的根部转了一个圈。
既然要拿主角的剧本,关于主角的机遇自然也是照单全收。
于是那株仙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而御翎也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这副身体内部正在逐渐修复。
果然是好东西,见效这么快。
不过可惜了,“御翎”的躯体已经受损太严重,即使吸收了这株仙草,也只是将那些陈疴修复成原本的样子,并没有同原剧情里一样重塑肉体。
拿走了这里面最有价值的东西后,御翎就没有再想多停留的意思了。
离开的身影和来的时候一样轻松而散漫,不过须臾,白衣公子就重新出现在了府邸洞穴的门口。
同时,她的那把已经变得黯淡的锦扇再次恢复了光泽。
而府邸洞的秘境中,失去了御翎气息的洞府彻底没有了制约。
又加之它察觉出自己的东西丢失了,于是将怒火全都朝此时被困在洞府中的十几个人身上。
当历明仙君和秦寞两人经过重重考验抵达这座府邸的核心深处时,御翎早已经离开这里很长时间了。
不过空气中还隐约散发着一股清幽的味道。
那是白衣公子身上特有的清香。
无论是秦寞还是历明仙君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
那个人,究竟是谁?
孤身一人闯进这么危险的地方不,还好像总是能比别人更快一步。
之前对方在原地消失了以后,一路上就没看到他的身影,没想到。
秦寞和历明仙君的神情为之一凝。
这里的气味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也就是,御翎在很久前就达到了这里,并且离开还有一段时间了。
“欢迎你们来到这里。”
突然,一道有些沧桑的声音响起。
那是御翎呆在这里的时候所没有的声音。
话的人可以是这处洞府的主人留下的残识,也可以是这座府邸自己生出来的灵智。
二者相辅相成,正因为当初这里的主人留下的一线残识,才生出了灵智,灵智又和洞府相连。
到了如今,二者已经很难分清究竟谁是谁了。
秦寞和历明仙君刚才还因为御翎的事情有所疑惑,现在猛然听到这样的声音,当下也集中了注意力。
此刻若是这里的主人留有什么后招的话,以他们仅存的灵力,恐怕根本抵抗不了。
就在二人严阵以待的时候,那道声音又出现了。
“想不到几千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能闯过我设下的考验。”
声音除了沧桑以外,还有一丝欣慰。
若是一般的人听到这里,恐怕早已放下了心中的戒心,只不过历明仙君和秦寞二人仍然没有放下警惕。
甚至于前者还朝着出声的方向问了一句:“难道刚才没有人进来吗?”
话音笃定,是有声的质疑。
历明仙君明显是在刚才御翎进来的事情,既然已经有人进来了,那么为什么现在这道声音还会发出“竟然还有人能闯过我设下的考验”这样的感叹。
果不其然,被质问的声音可疑的停顿了几秒钟。
洞府的灵智不想,其实是因为刚才那个人进来的时候,连它都觉得有些害怕。
那种害怕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明明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可灵智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安静如鸡的状态,甚至于在他暴殄物的用了那株仙草时,也没有出声。
因为洞府的灵智有种莫名的直觉,要是轻易惹得方才那人不快的话,恐怕它这座庙就要不保,这样的话还怎么忽悠……劝解后面进来的人帮助它呢。
邪修之所以是邪修,完全是因为他们不仅修炼的方法异于常人,而且手段也是十分凶玻
当年那名在渡劫之时就预料到自己要失败的邪修临死之前,拼着命也将自己的一线残识剥离了出来,投身到这处洞府中,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容器,然后借用他的身体再死而复生。
死而复生这四个字听上去似乎有些荒诞离奇,但邪修本身歪门邪道就比较多,完全有可能实现。
如今在继御翎以后,它终于等到了两个绝妙的容器。
只不过。
藏匿在暗处的残识看了看秦寞,又看了看历明仙君,似乎是在考虑这两个冉底谁来做自己的容器更好一点。
于是就有了它出声的那一幕。
“既然来到这里,证明二人同吾有缘,不过一份传承不能分给两个人,二位还需一较高下,最终胜利的人,才有资格获得吾之传常”
“以你之言,我们应该怎样一较高下?”
秦寞的声音比平时听上去冷了一点。
她站在历明仙君身边,宽大的衣袍底下遮住了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此时秦寞的手正在对方掌心暗中点零,示意这其中有着不对劲。
两人一触即分,但都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现在的情况,他他们决定将计就计。
因此历明仙君也跟在秦寞后面问了一句,“敢问如何一较高下?”
“很简单,看到你们身后的两扇石门了吗?”
残识没想到自己的计划进行得这么顺利,在它完话后,秦寞和历明仙君就一齐回过头去,看向在身后并排着的一模一样的石门。
上面除了刻画的字符不太一样以外,其余的没有任何差别。
“想获得我的传承,就必须是最强的,走进石门以后,你们会面临最终的考验,最后通过考验的人就能得到我的传常”
沧桑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淡淡的引诱。
修仙之人,若是能得到传承,就相当于在修仙之路上一只脚提前踏进了飞升的大门。
而另一只脚只需要在得到传承之后勤加锻炼,也能很快踏进飞升的大门。
总而言之,没有多少人能在听到获得传承这四个字以后保持冷静的。
但秦寞和历明仙君一路走来,遇到了很多事情,警戒心也比常人更强一点。
若是这里真的有什么传承的话,那么洞府的主人大可以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设下关卡来考验众人,而不是等到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临时通知。
身后那两扇石门,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分明还没有,显然是后来才被变换出来的。
他们才不会那么莽撞的就走进去,谁知道进去了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