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狗,孟波暂时叫它小灰,因为它的爪子和鼻尖都是灰色的。
小灰性格很活跃,刚刚战胜了自己的尾巴便每个屋子里都炫耀了一圈,但大多不给脸面的将它赶了出来,所以它终究觉着不过瘾,便颠颠的跑下了一楼。
孟波的意识自然跟着小灰也来到了一楼,她朝着自己的房间的门上看了一眼,便也没做停留,直接扭头奔向了宅子的外面。
今夜天是晴的,一如昨夜郎朗的星空,而院中泥土那憨直的味道和草地里散发的鲜辛如波涛一般,一股股的传到了小灰的鼻孔之中,竟也让孟波体验到了一场嗅觉上的盛宴。
百种的草有百种味,孟波现在身临其境,脑中立刻出现了一个被嗅觉为主的立体世界,即便她如何的控制自己情绪,也不禁被这种缤纷的味觉世界所震惊。她此时此刻甚至可以通过鼻子里的嗅觉分辨出同样一颗植物其草叶与草根散发的味道之浓薄和不同。
但在整个宅院的气味世界之中,最为突出的当数院子之中那两棵交叉而生的古槐树和那一口古井。
古槐树身上味道之清晰,足以用“力量”二字以形容,那种盖过一切的清新让孟波和小灰的灵魂都不免同时的为之一振。
这小灰远远的站在原地,却隔着大老远的细嗅蔷薇,一副古代大诗人陶醉于山林之间的惬意。
就在这小灰犬有心赋诗一首的时候,它的面前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大脸,吓得它赶紧立刻伏在了地上。
“震犬?”孟波看清了那脸的相貌,一下子就认出这是震犬那颗金色的大头。
“汪~”震犬的叫声短平且快,却透漏出性格中的果敢和勇武。
小灰仰头看了看震犬,发现它不怒自威气势之中透着些亲切,便大着胆子又重新站了起来。
“呜~”小灰讨好的低叫了一声,脚步却渐渐往小楼的方向退去。
“汪~”震犬见小灰要走,便一声呼喝,然后扭身拦在了小灰的退路上,瞪着一双淡金色的狗眼充满疑惑的看着小灰。
这种眼神孟波看懂了,的确是一种充满疑惑的眼神。
“呜~”小灰身体再次伏地,扭起上半个身子,似乎只要是震犬发怒动手,它就立刻躺在地上缴械投枪。
孟波对小灰如此无赖也是无可奈何,伴随着共体的腹腔之中发出谄媚和讨好的呜咽声,孟波心中对小灰的懦弱很是鄙视之。
震犬抖了抖它的大头,疑惑的又在小灰的身上闻了闻,似乎是没有找到它想要的答案,便甩着一条大尾巴抽在了小灰的肚子上,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
见震犬走远,小灰如蒙大赦的赶紧扭头奔向了小楼之中,不过在它即将走进楼门之前,它又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孟波随着它的目光看到了远处槐树下露出一张发出微微光芒的白色人脸,直到小灰彻底跑进了楼内,才在孟波的眼中消失不见。
“刚才是我眼花了吗?”
漆黑的院子中任谁看到一张人脸心中都是惊惧的,不过孟波随即想到门外既然有震犬守在外面,定然不会是有闯入者,震犬既然在外面很安静,想必那张人脸一定是这只小灰在惊慌之下眼睛花了,才出现的一种错觉。
孟波没再想那张人脸的事情,随着小灰一直奔至了二楼。
小灰二话没说的直接闯进了自己的房里,它直接走到了墙角伏在了那里,然后用一双前爪搭在了自己的鼻子前,一副出去炫耀武力没成,反被别人喝跑了的羞愧模样。
孟波的视线被毛茸茸的爪子一蒙之下变得彻底黑了,而它却没有将其拿开的意思。
渐渐的,那神奇的嗅觉逐渐变弱,直至彻底的失灵——什么都闻不到了。
……
“阿嚏~”鼻下微微发凉,孟波不知觉的用手去擦拭,却不巧揉了一手背黏黏糊糊的液体。
孟波突然睁开了双眼,却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而她此时的手上正沾着黏黏糊糊,或许学名应该叫做“清水鼻涕”的东西。
“我是感冒了吗?”孟波拿出了自己昨夜冒着生命的危险买回来的纸巾,擦了擦手背,这才觉出自己的身体确实是有些不适。
“唉!怎么梦里鼻子灵的跟什么似得,醒了却是成了猪一样?”孟波对于自己此刻的身体的状况极为不满,似乎很是怀念梦里那无敌的嗅觉。
起身,孟波跑到了卫生间里去洗漱打扮,强迫不去思考为什么梦中自己会变成那个样子。
当孟波漂漂亮亮走出了房门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于等在外面的宠物们。
孟波面对聚拢过来的这些张口已没有昨天的那般紧张,将它们驱散后,就去了西面的库房之中取宠粮喂它们。
低头看着这些吃得格外香甜的宠物们,孟波一脸苦笑,随即便找寻着昨夜梦里的那只“小灰”。
果然,在这些低头猛吃的宠物之中,孟波看到了那只全身棕黑灰三色花纹,而鼻头和爪子却是全系灰色的一只犬,孟波盯着它看了许久,很确认它就是昨夜梦里的那只“小灰”。
孟波心中沉甸甸的不知是个什么感觉,见这些小东西吃的香甜,格外的老实,孟波便一人独自上了二楼,只不过刚走了一半,她又转身将仓库的门锁了个结实,这才重新上了二楼。
孟波缓步的走着,时不时地蹲下身来查看,只是越往里走孟波的心情越是沉重,似乎有种难明的东西压着她一般。
“怎么都对上了?”墙皮脱落和门上的抓痕都和昨夜梦中如出一辙,竟然丝毫没有偏差。
“看来那真不是一个简单的梦……”孟波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但是因为鼻子内还堵着鼻涕,她并没有闻到什么,就更别提梦里那敏锐百倍的嗅觉了。
“……有人吗?”孟波还在思考梦之玄奥的时候,正巧站在南窗前听到外面有人敲着门,而且听那声音似乎还是一个陌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