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镖局的院子里,覃明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阳光直接洒落在他的身手,他身手每一根毛孔,四肢百骸都处于温暖,舒适的最佳状态,一动也不想动。直到一股茶香钻入他的鼻子,才微微睁开眼,伸手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杯茶,咕咚一声喝下去,把杯子放回茶几上,又闭起了眼睛。
顾长风的儿子顾小北站住一旁,小心翼翼的帮他又倒了一杯茶,然后静静的站住一旁,一言不发,仿佛在等覃明喝完,然后再帮他倒茶。
顾长风坐在覃明对面,忽然笑了起来,道;‘’你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这一点,我很羡慕你。‘’
‘’我是一个孤儿,没人疼,没人爱,自己不对自己好一点,这日子就没发过了。‘’覃明懒洋洋的说道。
顾长风哈哈大笑,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你不要忘了,你还有很多朋友,朋友也是很关心你的。‘’
覃明沉默了一会,道;‘’朋友带给我的,除了关心,还有很多麻烦。‘’
顾长风一愣,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我本来也不想麻烦你,可是这一次,我赌上了长风镖局两百多口人的身家性命,除了你没有人能帮我。‘’
覃明睁开眼,又喝了一杯茶,道;‘’我已经被你拉上了贼船,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长风叹了口气,抬头看天,道‘’十天以前,有一个神秘的老人找上门来,要我在三月底之前,将一个箱子送到湖广的圆月山庄,当面交给庄主欧阳山川,那个老人当场就付了一万两的镖银,条件就是必须在三月底之前送到,迟一天都不行,并且要保密,否则。。。。。。嘿嘿,就要长风镖局所有人的命。‘’
覃明猛地坐了起来,皱起了眉头,喃喃的说道;‘’神秘的老人,圆月山庄,一口箱子,三月底,保密,要所有人的命。。。。。。。。‘’
‘’那口箱子呢?给我看看。‘’覃明严肃的说道。
顾长风给顾小北打了个手势,顾小北会意,马上走了出去。
‘’那个神秘的老人到底是谁?是什么模样?‘’
顾长风沮丧的摇了摇头,眼里已经有了一丝恐惧;‘’那老人看起来很平凡,平凡到我现在甚至已经想不起他的模样了。‘’
覃明沉吟了一会,道;‘’现在距离三月底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上还是来得及,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顾长风紧张的问道。
‘’只是现在已经有人知道这件事了,我指的是长风镖局之外的人。‘’覃明缓缓说道,随即把那个玉笛拿了出来,在顾长风面前晃了晃。
‘’什么?玉笛公子?‘’顾长风猛地站了起来,脑袋嗡嗡作响,这个人恐怕不是自己能对付得了的。
‘’别紧张,我已经解决他了,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覃明平静的说道,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喝着。
顾长风嘘了口气,脸上神色阴晴不定,慢慢坐了下来,只觉得头痛欲裂,连肠子都悔青了,这镖还没有开始走,就已经危机四伏,步步惊心了,如果不是有覃明在,实在是无法可想。
‘’你也不用太紧张,事情已经这样了,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我们哥俩接着就是了。‘’覃明笑了起来,他知道,顾长风已经开始恐惧了,这时候他需要勇气和信心。
顾长风精神一振,心中豪气顿生,拍了拍胸脯,大声道;‘’对,什么妖魔鬼怪,魑兣魍魉,我们怕他个鸟。‘’
这时候顾小北带着两个趟子手抬着一口大箱子走了进来,在茶几旁边放了下来,覃明立即走了过去,围着箱子转圈,这口箱子就是一口平凡的铁箱子,外面加了锁,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覃明皱起了眉头,道;‘’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值得花一万两银子押送?就算里面装满了金子,也值不了一万两银子‘’
顾长风这时候的内心在打鼓,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说到底,是自己利欲熏心,野心膨胀惹的祸,现在连镖银都收了,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有干了,也许事情没有想象那么坏。
覃明抬头向天,呆呆出神,过了一会儿,对顾长风道;‘’你准备怎么走?走水路还是旱路?‘’
‘’我准备走旱路,湖广这条路我们长风镖局已经走过很多次了,对路况非常熟悉,也从来没有出过事,走长江水路的话,沿途水鬼众多,一旦出事,那就是致命的,你说呢?‘’顾长风道。
覃明点了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在大江之中,一旦水鬼凿船,我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走旱路,我们小心一点就行了。‘’
‘’好,那就这么定了,另外我准备倾巢而出,把所有的兄弟都带上,力保万无一失,明天就起程。‘’顾长风握紧了拳头,重重的击在茶几上。
覃明明白,顾长风现在最缺少的就是安全感,两百多号人来护送一口箱子,听起来有点荒唐,却是顾长风唯一的选择,两百多人可以带给他信心和勇气。
顾长风吩咐顾小北把所有的镖头集合到院子里,大声宣布自己的决定,镖头们欢呼雀跃,他们也许根本没有意识到走这趟镖有多么的凶险,覃明看到这里,眼里闪过一丝怜悯,心里暗暗发誓,自己哪怕拼了性命,也要保护好这些无辜的人们。
到了晚上,长风镖局大摆筵席,所有的镖头,镖师,趟子手,都聚在一起,大家呼朋唤友,推杯换盏。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小烟来到了覃明身边,拉了拉覃明的衣服,覃明一怔,却见顾小烟使了个眼色,往外面走去,覃明只好跟了出去。
顾小烟一直走到了大门口才停了下来,望着茫茫的夜色,呆呆出神。覃明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也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顾小烟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今天,爹爹与平时不一样,虽然他看起来与平时并无不同。‘’
现在的顾小烟与前两天判若两人,变得温柔,敏感,忧伤,让覃明很诧异,道;‘’有什么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来,他的眼神没有以前那么犀利,自信,我甚至能感觉得到,他在害怕。‘’顾小烟默默的说道;‘’你能告诉我,他在害怕什么吗?‘’
覃明惊诧于顾小烟强烈的直觉,自己必须消除她的担心,于是笑道;‘’恐怕是你想多了,明天就要走镖了,他有些担心也是正常的。‘’
‘’我早就知道,一万两银子不是这么好赚的,报酬越高,风险就越大。‘’顾小烟忽然转过身来,对覃明说道;‘’我知道,你的本事很大,求求你帮帮我爹爹,千万不要出事。‘’
‘’当然,你就放心吧,我是你爹爹的朋友,他一句话,我就千里迢迢的赶来了,这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覃明道。
顾小烟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爹爹他明明是一个老人了,却像小伙子一样拼命,我看了就心疼,菩萨保佑我们都能平安归来。‘’
覃明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外面暮色苍茫,无穷无尽的黑暗笼罩着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