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霜抱着孩子走在前头，何季成和李婶又拎又背的拿着无数东西，往村里走。

果然，林霜霜刚走到叶家门口，便看见两个穿制服的警察站在门廊里和叶静贞问话。

郑金娥惶恐的缩在一旁，一转头，正好看见了林霜霜。

她急急的奔过来：“啊，霜霜，你可回来了，可回来了，我这心焦的啊！美儿啊，美儿……”

林霜霜还没说什么，何季成从后头凑过来，挡住郑金娥，小声说：“大婶，孩子睡着呢，给她睡，给她睡哈。”

他那疼惜孩子的样子，还挺让人感动的。

连郑金娥也愣住，停下脚步，在微弱的灯火里问：“这个，你是谁……”

林霜霜小声说：“先别问了，让我进去再说吧。”

“哎哎。”

这一动静，原本在和警察说话的叶静贞立刻也迎了出来。

她一把从林霜霜怀里抱过孩子，紧紧的，如珍如宝的看着，在门廊里就压抑的哭了出来：“小美！我的孩子！”

这下，何季成站在门口，尴尬的看着，没敢进来，没敢说话。

林霜霜扶了叶静贞：

“姐，没事了，小美很好，你先送小美进房去睡吧，她这两天也吓坏了。这边，警察还问话不是？”

叶静贞这才往警察处看了看，说：

“嗯，刚来，说是张金桥和莫菊花都抓起来了，他们问讯到现在，以为还有人命案子……就来我家问呢。”

叶静贞机敏的和林霜霜对了个眼色。

林霜霜明了。

估摸着张金桥或者莫菊花供出还烧死了人，警察才深更半夜的来。

林霜霜便说：“嗯，那你就把这几天的事好好和警察说说吧，还有，这位……”

她身子让了让，让出何季成来，介绍说：

“他，就是张金桥和莫运发把小美卖过去的买主。莫运发还写了卖孩子字据的，是他送我和小美回来的。正好，让他和警察也说说，莫运发和他娘，对你做的是绑架，对小美那样，是买卖人口，都是违法啊！所以何止张金桥和莫菊花，莫运发和他老娘也该抓起来！他可以给咱们作证！”

门廊里，何季成不安而歉疚的看着泪眼婆娑的叶静贞。

叶静贞也看看他，咬了咬唇，努力挤出一个笑：“谢谢你，送我孩子回来。”

“不不，不不，我，我，对不住……”

或许只有看见了亲生母亲看见孩子那刻的样子，何季成才觉得自己抢住孩子的不对。

此时，何季成话都说不出来了。

两人相互看着，倒是警察过来开了口：“我说，怎么回事？同志，那我们继续问吧？实在很晚了……”

郑金娥识相的抱走了孩子。

警察和叶静贞、何季成在灶间坐下了。

林霜霜靠在灶间门边听着。

李婶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叶家堂屋里，便搬了个小板凳，也靠在灶间门边听着。

差不多问了一个小时，警察站起来要走了。

叶静贞想站起来送，身子却晃了晃。

何季成正好站在一边，赶紧扶住她：“你没事吧？”

叶静贞嘴角抽了抽：“没，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你快坐着吧，我来我来。”

何季成扶叶静贞坐下了，送了警察出去，连连的说着：

“真的，我都不知道这些人这么坏，不单卖孩子，还把孩子娘绑起来，差点烧死人，真是太坏了，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把坏人抓了啊……”

这一夜，注定是不平静了。

两个警察刚从叶静贞家这边出去，西边的巷子里，便传来了哭声。

原来，是另一批警察去二癞子家通知他老娘，二癞子被人杀死的消息，另外也询问一些信息。

可怜二癞子老娘，直到警察来了才知道，那个常常打她的不孝子，自己做了坏事，还已经被人杀了，还得她这个老娘去收尸，便从西村头一路哭过来。

黑黑的夜里，尽是二癞子老娘那悲凄的嚎哭。

养子如此，真的很凄惨了。

林霜霜摇摇头，和站在门口看着的何季成说：

“何经理，要是没有什么事，也请你回去吧，你也看见了，我姐姐真的吃了很多苦，孩子，是绝不可能给你带走的。要是你真心疼小美，便让她安安稳稳的在母亲身边长大吧，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和母爱交换的。”

何季成颓然的点点头，说：“我知道了，我和你姐姐说几句话，我就走。”

何季成低着头，回到灶间，和叶静贞说：

“玥玥……啊，不，小美她妈妈，我，我知道没有孩子的心痛，我，确实做不出来和你抢孩子。但，我也真的喜欢小美，以后，要是你不嫌弃，能不能让我来看看孩子？”

“我，我保证，我只会对她好，我绝不会做伤害她的事，另外，等小美大一点，要是想到魔都读书，你，尽管找我。对了，这个，是我给小美的，啊，算赔偿吧，让你们担惊受怕了这几天……”

何季成从口袋里掏出两叠钱，很厚，放在饭桌上，期待的看叶静贞。

叶静贞赶紧站起来，奈何身体吃不消，站起来又坐了下去：

“不不，钱不能要你的，我……你刚才帮着我说话，我很谢谢你，你又把小美送回来，我真是再感激没有了，只要你对我们小美好，你来看看她，我，我不会赶你走的。钱，不要，不要。”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那我放心了，天实在晚了，我先回去，我改天来看小美，哎哎，你坐着你坐着，李婶，走吧，不能再叨扰人家了。”

何季成喊了李婶，走得挺干脆的。

叶静贞扶着桌子站起来，他们已经出去了。

叶静贞喊着林霜霜：“霜霜，你看这，这个钱，你快帮我去还给人家，我不卖女儿，说什么赔偿啊……”

林霜霜看她着急，便帮她拿了钱，往外追去。

何季成和李婶走的挺快，林霜霜追过去，两人已经到村口了。

林霜霜追过去：“何经理，我姐姐说了，不卖女儿，钱不能拿你的。”

“不不，小美她舅妈，我……我来了才知道，小美妈妈怪不容易的，我只顾着我自己，却差点酿了大错，我心不安……唉，我给孩子的，当……见面礼！拿着，拿着，我……我一个人，我只有钱，我只有钱啊！”

何季成忽然哭了，一边抹泪一边坐进了汽车。

剩下林霜霜拿着钱站在黑夜里，一时倒不好再说。

李婶在车边叹气：“拿着吧，我家少爷恨不得把心掏出来对孩子，你不拿，他心里难过。唉，我们走了，改天来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