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开着的门照了进来，映着门前的地方一片金黄。陈翊坐在房间里的软榻上，软榻的案桌上放着一个小匣子，手里正捧着一杯茶，却不见有什么动作，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突然陈翊一脸笑意地放下茶杯，冲着门口那边问：“过来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门口白潇走了进来，看着陈翊笑了笑，一边朝他走过来一边回道：“收拾好了，我没什么什么好带走的，就是一些细软。”

白潇在陈翊面前站定看着他唤了一声：“老祖宗。”

陈翊笑着应了一声，朝着白潇招了招手说：“哎。来，过来。”

白潇往前走了几步蹲在了陈翊腿边，陈翊低头看着她又问道：“招呼都打了吗？”

白潇：“打了。清幽那边我说过了，宁喜那边我也说了，嬷嬷那儿我也去了，我熟悉的人都说过了，就剩下老祖宗了。”

陈翊笑了笑问：“还把我留在最后一个了吗？”

白潇：“就是想多跟老祖宗说说话，才留在最后一个的嘛。”

陈翊看着她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接着说：“你看这时间多快啊，我刚见你那会儿，你才是那么个小人儿，这一眨眼，哟，一下子就这么大了。”

陈翊说着眼睛里已经有了些泪花，白潇也哑着嗓子唤了一声：“老祖宗……”

陈翊看着她接着说：“前些年，他们都问我，为什么不收个小内使做干儿子，平常也能有个人孝敬着。我不太乐意，总嫌麻烦。那年司礼监的人非拉着我去挑个新进来的内使在旁边伺候，正好那个时候我就看见了你。当时你啊，正梗着脖子跟你面前那个嬷嬷讲道理。”

陈翊站在宫道一边的树旁边，看着那边跪在地上的小人抬着头跟面前的嬷嬷讲道理，那小人说道：“这里奴婢是扫过了的，嬷嬷也看到了，怎么能说奴婢偷懒呢？”

“那你扫过了这儿怎么还有叶子呢？”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回头看了一眼路边那几片叶子和旁边的扫帚，跪在那儿的人又说：“嬷嬷，现在是深秋，正是叶子要落下来的时候。叶子它要落下来也不会听话的盯着奴婢扫的时候落，现在距离奴婢上次扫过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这段时间奴婢一直在做嬷嬷交代的别的事情，难免它会落下来一些来不及扫。嬷嬷大可以让奴婢再扫一遍，但怎么可以说奴婢在偷懒，还要罚人呢。”

那嬷嬷听到这话有些生气地说：“嘿，你这小丫头，交代的事情做不好，嘴皮子倒是利索。我说你错了，便是你错了，还由得你强词夺理。看样子是我平日里和善惯了，连你们这些刚进来的小丫头也敢跟我顶嘴了，你是看我不敢罚你吗？”

陈翊看着那嬷嬷像是要动手，站出来重重地咳了一声，那嬷嬷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看到了陈翊站在那儿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看，连忙收了手行了一礼。

嬷嬷：“老祖宗。”

陈翊没管那个嬷嬷，只看着那边跪着的小人。陈翊看到她听到嬷嬷的声音，也随着那个嬷嬷回头看向他，刚巧撞上了他看过去的视线。陈翊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的眼睛，然后愣了愣，只怔怔地盯着……

白潇拿着专门做的和小宫女身形差不多的扫帚扫着地上的几片叶子，旁边陈翊和那个嬷嬷凑在一起说话。过了会儿陈翊带着那个嬷嬷朝白潇这边走了过来，白潇看到他过来放下扫帚行了一礼：“老祖宗。”

陈翊笑了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潇：“嗯……不是很清楚，不过奴婢听别的人说，老祖宗是，很厉害的人。”

陈翊听言又笑了笑问：“你愿意跟着我走吗？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当值。”

白潇听到陈翊的话犹豫了起来，眼里也透过了一丝戒备，后面的嬷嬷看她张嘴要说话，连忙接过话头说：“老祖宗，这丫头能跟在您身边是她的福分，她还小不知道，等大了就明白了。”

陈翊看着白潇看了那嬷嬷一眼，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那你就跟我走吧。”

白潇：“是。”

陈翊领着白潇走在宫道上，侧头瞄了眼低头走在自己身后的白潇说：“往前面走走，我有话要问你。”

白潇应了一声走到了他旁边，陈翊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白潇：“奴婢的名字自然是老祖宗来取。”

陈翊笑了笑补充道：“我是说你本来的。”

白潇犹豫了一下答道：“白潇。”

陈翊：“白潇？是哪个‘潇’啊？”

白潇：“回老祖宗，是潇洒的潇。”

陈翊：“女孩子家怎么用这个字？”

白潇：“爹爹说这个名字很好，‘潇者，水清深也’，既可以维持水之清澈本心，也可以有水之宽容深厚。”

陈翊侧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问：“你识字？”

白潇：“回老祖宗，奴婢识字，爹爹教过我。”

陈翊笑了笑说：“挺好，挺好。正好藏书阁那边缺个人，你识字的话，去也会方便一点。”

白潇听言看着陈翊问道：“奴婢不是跟在老祖宗身边吗？”

陈翊：“嗯……也算是在我跟前。藏书阁离我那儿不远，平常我也能去看看，照看照看你。你若是有什么事儿的话，也可以过来找我。”

白潇听言笑了笑说：“好，奴婢多谢老祖宗。”

陈翊也笑着回应了她。阳光从天空斜斜的照射了下来，照在了一大一小两个人的背上，在地上映出了两个影子……

陈翊从回忆中回过了神，白潇笑着对他说说：“奴婢多谢老祖宗，这么多年来，若不是有老祖宗护着，依奴婢小时候的脾性，怕是要被人骂死了。”

陈翊也笑了笑看着那双有些熟悉的眼睛说：“说实话啊，老祖宗当时会把你留在身边，一方面是因为你的性子，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你这眼睛，像极了老祖宗一位故人。”

白潇：“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