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沐母隔三差五的就往清溪的院子跑,给她弄好吃的,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是清溪觉得的最为快乐的时光。自己被那声名狼藉之人送回来的事情,竟然没有人传出来,母亲知道后,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慰自己会没事的。经过这一个月的时间,清溪觉得沐母是爱她的。
漫步在长廊之中,清溪看到院子里的花得很美,眼珠转了转,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蹲下身来,精挑细选下摘了几朵,拿在手上。娇艳的花,放在鼻尖细闻着。
这花要是送给娘亲,她应该会很高兴的。
清溪甜甜的一笑,拿着花朝着母亲的院子走去。
到了门口,里面安安静静的,只有榕树上鸟儿的空啼声。
难道娘亲不在?
清溪疑惑着走过去,到了门边,正要敲门,便听到了里面的交谈声。
抿了抿嘴角,原来娘亲正在和人谈事情,我还是不要打扰她了!正要转身便走,却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想了想,把耳朵靠近门边,企图听得明白一些。
屋子里面,沐父坐在主座上,沐母坐左边。俩人对视着,一言不发。
“怎么?心软了?难道你和清溪相处这一个月,竟然让你变得忘记自己的目的了?”沐父冷着脸,不悦的看着沐母。
目的?什么目的?
清溪脸色一白,难道母亲这一个月对自己的好,都不是真心的?咬着下嘴唇,继续听下去。
“哼!你别忘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别看清溪耳根子软,要是惹急了她,那她怎么会答应我们的要求?我这么做也不过是让她心甘情愿的替阳儿从军罢了。”沐母不甘示弱,看着沐父说出自己的打算。
“前线战事吃紧,三天后就要出发去战场,这三天的时间,你必须说服清溪,不然我就算是绑,也要把她推出去。”沐父说得掷地有声,心已经偏到爪洼国去了。满心满眼都是儿子,丝毫没有想过,清溪一个弱女子,上了战场,等于就是去送死的。
“好!但是这件事情做成后,你答应我的事情……”
“君子一言。”沐父掀了掀眼皮,瞥了沐母一眼,嫌弃。
清溪听到这些对话,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了!
脚步不住的往后退,心如死灰。原来什么母慈女孝?什么愧疚补偿?什么关心包容,通通都是假的,为的是让自己顶替清阳,为清阳送死。
闭上眼睛,眼泪无声无息的往下流,一个月的欢声笑语全是镜花水月,甜言蜜语暗中藏剑。
呵呵!自己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真傻。颤抖着身体,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沐母的房门,指甲掐进肉里,任由鲜血染红了手。
心冷如冰,至少血液还能让自己感受到一点温度。
把花丢在地上,从上面踏过,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面。
哀莫大于心死,一言不发的抱着膝盖靠着门坐下,把头埋进去。
罢了,不属于我的,不要了!替清阳上战场,至少这条命还有点价值。
清溪这么一坐就是一天一夜,第二天,从地上站起来,不顾酸麻疼痛的腿,慢慢的走到了镜子边,看着不复往日的言笑晏晏,面无表情,满眼血丝的精致脸庞,扯了扯嘴角,自己真的不该抱希望的,不该去奢望的。
泪流干了,没什么好哭的,拿起一边的梳子,开始梳妆打扮,或许今天她就要过来了吧?
清溪梳好后,走到外室,等着那人的上门。
“小姐在里面吗?”沐母同样的端着一碗补汤,站在门口问着丫鬟。
“在的,不过……”丫鬟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小姐好像心情不好,昨天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未曾出来过。”丫鬟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为什么不禀报?要是小姐出一丝差错,你这条贱命也留不得!”狠狠的瞪了眼她,立马开门进去。
“溪儿,在吗?”沐母到了里面,赶紧放下了手里补汤,朝着内室走去,见到清溪好好的坐在床边,心里松了一口气。
踱步过去,观察着清溪的情绪。
“溪儿,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告诉娘,娘帮你收拾那人。”沐母说得愤愤不平,好像谁欺负了她宝贝女儿,就要找人拼命似的。
“娘,我都知道了!”转头看着沐母,这个月给了自己母爱的妇女。
沐母身体一僵,呆呆的看着清溪。
“这……我……”吐出一口气,平静下来,咬咬牙,心一横。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直说吧。虽然有点残忍,但是为了阳儿,我和你父亲打算让你顶替阳儿去战场。”
“呵!您真是一位好母亲,只是我没那个福分罢了。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也算是报答了二老的养育之恩。但是我有一个请求,以后我的生死,与沐家再无半点关系。”闭上眼睛,掩去里面的伤痛。
“好!”没有半点迟疑,沐母见她爽快答应,眼里面闪过一点愧疚和诧异。
“好了!母亲你出去吧!”清溪下逐客令,转头不想看这狠心的母亲。
“那……你好好休息。”看到清溪如此,沐母也不好再说什么,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桌上有汤,你喝点吧!”走了没几步,背对着清溪说道。
“谢谢!”
沐母离开之后,清溪往门边看了眼,收回视线,眼里一团死灰。
呆坐半响,清溪从床上起来,打开门出去,她想要去见见那个足不出户养病的哥哥,做最后的诀别。
谁都知道,上了战场便是九死一生,更遑论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来到了清阳的院子,走到门口,便听到了清阳难受的咳嗽声,清溪站在门口停足不前,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跟他讲事情,又有什么用呢?还是不要添麻烦了,既然要走,那么就走个干干净净。
说到底,清溪心里是不舍的,可是抵不过内心的荒凉,和对清阳的愧疚中,哥哥小时候待自己真的很好,是自己害得他多年只能安病榻,替他上战场,是应该的,还情还债。
清溪转身离开,背影萧条孤寂,柔和的暖风吹来,仿佛在吟唱着:今有沐家女,替兄从军去,两袖瑟瑟风,生死听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