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问了路,也顺着密集的人群,挤到了小梨园中。里头一个大院儿,布置得风趣雅致,鲜花装点,彩幔飘摇。中间一个高台,下首的座位已经满满当当,人头攒动,都在等名角儿上台唱戏。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有人在院中点了许多花灯,照得院落通红明亮。谷唯斌带人将整个院子包围起来,然而那些个看戏的人就好像没看到苍将们一样,对之不闻不问,有一些嫌他们挡路,还从中拨开一条道路,“哎让一让让一让!”
谷唯斌道:“年年,我看这些人不简单,说不定,都是那益阳城主的党羽……”
“谷师兄,你还是唤我的姓吧。”阮年年笑得很诚恳。
谷唯斌:“那我还是叫你年年师妹好了。”
阮年年:“……”
突然,院中几株梨花树上,缠着的花灯都亮了起来,暖意流转,团簇的白花被花灯映成淡红,与此同时,戏台上也响起了丝竹管弦的唱乐声。过不了一会儿,一个武生翻着跟斗跳出来,立马场上众人一片鼓掌,“好!”
只有阮年年二人站在场中,如两个局外人一样。
这一出戏,来来去去,唱的并不是阮年年所熟知的戏目,而是这个世界所特有的曲儿。两人干等着,阮年年甚至怀疑,那城主今夜到底会不会来,眼皮子直跳,总觉得今晚这个“意外”有点不太寻常。
又不知多久。突然,众人的笑闹声安静了下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主来了!”
刷拉拉,一整个院子的人都跪了下来,乌压压连成了一片。还是阮年年与谷唯斌两个,两根杆子似的,戳在了众人中间。
阮年年好奇望去,只见外头来了个帐辇,十来个人抬着,竟然清一色都是美貌妖娆的女子,辇中半靠半躺着一人,长发随意散开,如蝉翼坠地,一身黑衣黑袍,袖口衣摆处有银色滚边,望之十分风流慵懒。帐辇落地,婢女玉手掀开珠帘,慢慢地走出来一人。
他身形修长,蜂腰柔韧,仿佛是个少年人,脸上覆着一张鬼面,青面獠牙,完全看不清真容。阮年年却如遭雷亟,她不禁急上前半步,直到衣袖被谷唯斌拉住,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强压住掀下他面具的冲动,僵硬地站在他对面。
即使戴着面具,即使看不见一点面容,阮年年也可以发誓肯定,这个人,就是季逍!
分别一年,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这么荒谬的场合。
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看着这个明显是当她陌生人的季逍,满嘴的苦涩。
谷唯斌上前一步,傲然道:“你就是益阳城城主?”
“你是谁?”城主问,声音微微低哑,带着如夜色一般的凉意。
阮年年愤怒望着他。这个混蛋,连声音都懒得改一改!
“不才,正是玉虚宗谷唯斌,来征收妖族内丹。”谷唯斌道。
城主脸上鬼面冰冷,“知道不才,就不要逞能。让她说。”
谷唯斌怒意横生,刷得拔剑出鞘,“区区一个小城,也敢在我玉虚宗面前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