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缱绻,朦朦胧胧地给夏夜的池塘渡上一层轻纱,这是一个硕大无比的莲花塘,塘中一层层拥挤着满池的花。
仿佛在争奇斗艳,皆涌向池中央那方石亭,场景是诡异又美艳动人。
亭中男子微微蹙着眉,左手轻轻地翻动书页,厚度足有一个茶杯的高度。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男子右手五指凭空在空中飞快拨动,雪白宽大的衣袖摇曳翻转,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空中也诡异地悬挂了一个小而精致的白玉算盘,男子修长的食指拨动时也纹丝不动,仿佛拿钉子钉在了空气中。
黝黑寂静的夜空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和白玉算珠碰撞的声音。
简五一直觉得自家庄主算账的方式很奇葩,很专注,像一只掉进钱眼子里的白玉虫,用手指抠,也不能把他从钱眼里抠出来。
司空见惯的简五心里吐槽了一番,支个手肘开始打盹儿,目测那两本账簿至少一个时辰才能算完。
这样想想,自家庄主能这样一动不动算一个时辰,也是让人顶省心的了,是个很乖很厉害的主子。
只是突然一刹那,平静的水面上水花四溅,绕着池中亭一周,四面八方窜上来十来个黑衣人。
简五一瞬间被惊醒,却瞧见简莲生的衣袖已经高高挥起,再一瞬间扬下。
刺眼的蓝紫色的光从那直直站立的男人手中发出,化出数缕,像凛冽的丝线穿透黑衣人的胸膛,数名黑衣人应声又落回池塘。
“庄主,属下办事不力,让那些个贼人进了庄,请庄主责罚!”
简五还没来得及下跪,怀里就被简莲生塞了白玉算盘。
“被内贼扰了算账的兴致,去查!”简莲生先一步走出池中亭,不辨喜怒。
简五知道,有人能进入莲庄内院,是一件多大的事,今晚之后,恐怕整个莲庄都要人心惶惶。
该死的江尧,什么破贴身小厮,这么危险的时候跑去哪儿啦!
不远处的假山后边,一个黑影披着黑色的披风,身上的披风却是珍稀难寻的隐匿法抗无影披风,对于藏匿隐身方面乃是一绝。
看身型音色应为男子,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传音符,双唇轻启,说出几字。
“失败,不费吹灰之力,未见他有反应。”
说完指尖窜起一抹黄色的气,一碰到传音符,即刻就化为灰烬,消散在空气里。
而身披斗篷的男人,也几个跳跃消失在了夜色里,仿佛从未来过,莲花池也从未发生过争斗。
与此同时,遥远的他国,奢侈华美的帷帐之下,男子身着墨黑色长袍,曲着腿,支着手肘,正闭目小憩。
男子容颜乍一看俊美无俦,似天人之姿,细看眉骨之梢似有些伤痕,平白添上几分戾气。
男子抬手,胳膊结实有力,青筋历历可数,手指指肚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老茧,并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伤。
一张黄符凭空捏了出来,攥入手心,声音从耳边响起。
话音落下的同时,手心紧攥,传音符顿时在手中消失。
男子双唇紧抿,眉头深锁,冷冷地发出了一个“哼”字。
月黑风高,可时间却不曾停下,人心也在时时刻刻变化着。
简莲生,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