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狼早就已经发现了这两个人的动作,又哪里跑得了,一旦事情暴露,不但是老狼,还有村子里那些买了女人的人家,哪个跑得了,谁都不会允许这里的事情让外人知道。
失踪的许长河母亲就是例子,就算是这样,老狼最后还将那个婴儿抢了去。
放言出是收其为干孙儿,带在身边好好教养,理由是不让许长河将娃子养坏了,村子里的人本就愚昧,这般杀鸡儆猴一回,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将买来的女人看的死死的。
许长河越来越沉默,越来越佝偻,直到当上这个村长,在村子里也没什么存在感,在众人眼里他就是个废物。
当上这个村长,许长河终于有了跟儿子接触的机会,哪怕是一起吃个饭,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也是好的,刚开的时候他还有些笑意的,那是对未来的希望。
随着时间的过去,许长河越来越软弱越来越沉默,好似磨光了所有的锐气,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终于拥有了更多跟儿子相处的机会。
三十来岁的年纪,许长河却有着五十多岁人的沧桑,小心翼翼的活着,一点都不敢有一丝轻松懈怠,他知道老狼从来都没有对他放下戒心。
当上村长第一次出山办事,有名义上的村支书跟妇女主任跟随,儿子却无法跟着他就心里有数了,还没出得村口,就传来儿子受伤的消息,他便明白这是老狼的威胁,他若有动作,死的那个人就是他的大牛。
许长河恨这里的每一个人,也恨他自己,这么些年,谁又比谁干净多少,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罪,他也是一样。
眼睁睁看着这些女人娃儿被迫害,自己无所作为,一样是有罪的,甚至是当上村长以后,都没有帮助那些受迫害的人,更是罪上加罪。
只要能让儿子从这个泥潭里走出去,所有的罪过就由他一人来担着。
许大牛年纪虽小,且心性沉稳程度一点不比陆霆弱,甚至是心眼更多,他爸那点心思虽然隐藏的很好,他却一清二楚。
老狼对他是不是真心,他自己明白得很,再联系一下村子里那些传说,其作为也能猜到,自己就是老狼的一根绳子,用来捆绑住软弱的父亲。
山外面是个什么世界?这是个好遥远的问题,看不着也摸不到。
许大牛不知道也不想去想,以他现在这个年龄也没办法出去,就如老狼说的林子里的山猫子都能把他拖了去,能平安长大才是最重要的。
傻子才会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去陪上自己的命,哦!这个傻子就是他爸,这家伙好久都没有动作了,怕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吧!
有时候他又恨自己父亲,这么做作干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买个婆娘而已,至于这个样子吗?对错在这个娃的心里,以然是扭曲的,他亲近老狼,也没有冷淡自己的父亲。
这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山风吹拂油灯跳跃,显得缝补裤子的许长河更加的苍老。
许大牛洗着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小木盆,他抬头瞅了一眼对面那个为自己缝补衣物的人,心里有股子凶戾之气油然而生。
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父亲总能找到理由反驳,又是一篇长篇大道理,若是让老狼知道,自己定又几个月回不了家,面前的人还要遭到毒打,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就是想打破这片平静。
不是不甘心吗?不是觉得龌龊吗?不是想拯救自己吗?他偏要把那些龌龊的事情告诉他,还要当那个见死不救的帮凶。
“爸,狼爷爷又带了新娘子回来了,这回的新娘子可漂亮了,听说是大学生呢?爸你说大学生是什么?其实又有什么关系,狼爷爷说了女人生娃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听说石头伯家的几兄弟,还有二猫爷,三狗子公都有那个意向,狼爷爷说狗闻到了肉味抢是肯定的,这回他可不犯傻抽号了,谁出的钱多就给谁。”
那个许大牛说的石头伯,兄弟六个买回一个女人,下场可想而知,二猫爷三狗公都是爷爷公公辈的人了年龄之大,那也是肯定的。
至于说抽号,当年许大牛的母亲就是这样到许长河的身边来的。
许长河的手在颤抖,针扎到肉里,才让他清醒,这个小子在试探自己,或者是想激怒自己,他不能表现出来。
“爸,那两个女人我见过了,你说可不可笑?她们居然向我求救哎!为什么要求救呢?咱们这里也不少她们吃喝。”
许大牛完全不知道他那些话的冲击,对许长河的打击有多大,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断裂了,所有的信念被击得粉碎。
错了,他真的错了,他当年就该抱着他从鹰嘴崖上面跳下去的,她说让自己懦弱的求生,如瓦砾般的活在臭茅坑里,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
滚烫的泪,如夜色中璀璨的星辰坠落,他仿佛又看到那个如玫瑰般的少女,那么的美丽,残破的身体坠入山崖一切的梦都惊醒了。
一个男人如女人般哭唧唧,许大牛极看不上的,就如村里说的这丫就是个软蛋。
许大牛吼道。
“你为什么哭?你有什么不甘心,你就不能硬气点,你就是个软蛋废物。”
“出去、出去、你给劳资滚出去。”
破裤衩子砸过来,没有打到许大牛,反而将煤油灯带倒,没有如电视剧里的情节那样瞬间火光四起,四周陷入了黑暗。
“滚就滚,你以为我稀罕回来,我滚了,以后你别后悔。”
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咔嚓”大门被打开,月光从外面照进来,将小小的一个身影拉长,这样的画面以前许长河觉得温馨,此情此景那个站在门口的人却如同生着利爪的小恶魔,朝着他张牙舞爪。
某些东西已经悄然远去,属于男人的坚硬和刚强瞬间回笼,他该为这个村子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