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从地窖出来,费了半个多小时,耽误时间的不是邓青娃跟蔡美美俩小人,而是伍天娇跟孙如云这俩大人。
孙如云要好些,一直保持着体力,但也就相对的好些而以,许长河没办法,只能铤而走险一回,绕去了老狼的小儿媳那,还好这是个爱偷吃的当家人,屋子里就有不少吃的,且是便于携带的水果糖跟饼干。
许长河再去了老狼大儿媳那里接儿子许大牛,却遇到了麻烦,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才凶,老话一点都不假。
整个村子的人对他都没有防备,偏偏是这个女人,居然提前服食了解药。
四目相对的时候,两人眼里除了坚毅,没有其他的。
妇人放心了些,她是赌对了,只要对方不起杀心,一切都好办。
“我要跟你一起走。”
如果许长河没有记错的话,老狼家的两个儿媳妇,老大才是老狼的亲外甥女,老二才是买来的吧,这女人要走哪里去?
许长河不说话,女人抱起许大牛就走,走当然要走,天下那么大,去哪里都可以,实在不行她就跪到堂哥面前,把她妈干的事一五一十的抖出来,哪怕是死她也不想埋在鹰嘴崖子。
见到来人,外面的四只可吓坏了,妇人才懒得搭理她们,连个眼神都没给径直出了大门。
许长河忙道:“跟着她就可以了,咱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别耽误时间。”
糖果饼干分出去,交代在路上慢慢吃,可不能一下子吃完了,保持住体力就好,还有几十里的山路的。
黑暗如凶猛的野兽笼罩着山村,隐藏住了凶恶,也给了逃跑之人莫大的勇气,黑暗只是暂时的,她们总能冲破黑暗迎来光明。
那个妇人抱着许大牛走在最前面的位置,速度极快,蔡美美跟邓青娃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俩城里女娃子有点累赘。
刚开始还能勉强的搀扶着走,走了一段路程,许长河搀扶着走都没用,这二人实在是没有体力走下去了。
妇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许长河在后面叫着,拜托她帮下忙,这里唯两个体力好的就是他跟妇人,只要妇人愿意扛走一个都没有问题。
阴郁的表情终究缓和下来,归于平静,妇人转身走了回去,背人那是不存在的。
就着这表情,平铺直叙的道。
“不想走就不要走了,知道吧!这个村子里有几个快六十岁的光棍看上了你们,虽然年龄大了些,好好的过日子也不是不可以的,这么不想走,那就留下吧!”
伍天娇:……
“卧槽!你这老女人怎么说话的,谁……谁要留下来了。”
妇人没有接她的话,接着说自己的,表情依然是那个调调,惨兮兮阴测测,声调压低的平铺直叙,与讲鬼故事差不多。
“年轻的也有,有一家兄弟好几个的,准备买一个共妻,听说就看上了你,说是骨盆子大好生养,能给他们兄弟一人生一个儿,在这里生不出儿子要接着生的,女儿不是卖掉,就是扔到女儿洞,你知道女儿洞有多深吗?扔一颗石头下去,都听不到回声的,呵呵呵呵呵呵呵……”
⊙▽⊙卧的那个娘,要了老命了。
伍天娇只觉得胸腔堵得慌,胸中的怒气直破天灵盖,若这样过一辈子,不如轰轰烈烈死去,就算颠沛流离也在所不惜,万不能待在这个地方。
只要能逃出去,又怎么可能是颠沛流离?
伍天娇一咕噜爬起来,就跟发条用完的玩具被人强行上好了发条,精神的不得了,大长腿倒腾出了风火轮的速度。
妇人很满意,也加快了速度,她终再次超越了伍天娇,但伍天娇一直保持着第二的距离,没再落下。
孙如云有许长河扶着,追在最后面,速度勉强是加快了。
出山的路有好几条,许长河想走大路来着,妇人不同意。
那条路说的好听是大路,还不是在悬崖峭壁走,而且还绕路,若是村里人醒来追出来,一抓一个准,他们还找不到躲避的地方,想逃脱不被抓回去只有一条路。
就如怀里这娃儿的妈一样,从悬崖上跳下去,彻底解脱了。
带刺的荆条犹如钢针细刀,凌迟着女孩子们的皮肤,没有一个人叫苦的,连看起来弱弱的蔡美美都一声不吭,伍天娇跟孙如云这两个大人又怎么好意思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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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水村这边,弄到后半夜都没有找到人,派出所都出动了,依然没有一点消息来,蔡老四一直神经紧绷着,勉强还能算得着沉着冷静,没有消息,也算是最好的消息。
女儿还在哪个地方等着他,只要他再努力些,再仔细些,总能找回来的。
邓大强快急疯了,脑子里总想着前世看的那些新闻,怎么断胳膊断腿儿挖眼睛割舌头的,想到那样的遭遇,会落到自己的女儿身上,他的心快纠到了一起,痛到窒息。
王志军的意思,大家分工找,具体怎么寻找还要统筹一下,不能这样没头没脑的,他总觉得还有哪里没有顾及到的地方。
那两个人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带着两个娃也不可能凭空消失,总有落脚点,狗有狗道,猫有猫道。
他觉得还是要重点筛查,附近几个村子,主要是外来人口,还有一些没有明确去向的流动人口。
人是铁,饭是钢,跑了一天也着实累了,留下一部分人继续找,剩下一部分人回去休息,商量对策,换下来的人主要是龙水村的。
人家理由也很充分,这种事情还是该公安同志负责,只要报了案就安心在家等消息,不要冲动办事,冲动容易出事情。
不管别人怎么说,邓大强都是一个表情,答应不答应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蔡老四也说了让他放心,他会尽全力找两个娃子的。
从镇上派出所出来,邓大强一句话都没有说,朝着家的方向赶,越走越快,后面的人追都追不上。
陆国瞅着这丫气势汹汹的样子,就觉得不太好,这丫不会回去打他老娘吧?
好吧,这老娘们儿是的确该打,可!可这个地位不对等啊!貌似实力也不太跟得上,打赢了打输了都没面子。
隐晦的劝说了,没有用,当胡子拉叉的嘴就跟缝上了似的,抿得死死的。
不管山路有多长,终有到尽头的时候,村子就在眼前,邓大强丢了一句感谢的话,头也不抬的进了村。
陆国:……
这架势很不好啊!还说让自己放心,哪能放得了心,不追过去瞅一瞅,怕是要睁眼到天亮了,离天亮也没几个小时,要睡也睡不着,算了,还是去看看吧!安心些。
王志军见村长老小子不回家睡觉,又跟邓大强去了,就怕这老小子又要出啥子馊主意,他可不能放松了警惕,作为重要的村干部,当然要事事为先,为广大人民群众鞠躬尽瘁。
这边两个领导去了邓大强家,邓二伯也跟了去,他的想法跟陆国差不多,可不能让邓大强这小子火气上来了,干坏事。
大嫂再不对,那也是长辈,拉把大他的人,与生养之母无区别。
提着扁担锄头的村民们虽然累得要死,却一点回家的意思都没有,是什么驱使着他们?当然是隐形的瓜,虽然这个有点不地道。
然他们理由都找好了,要是邓家母子两个打起来,就以这两个的战斗力,还有很可能加入战斗的邓二伯,村长,跟王同志怎么拉得住。
还不得她们上去帮下忙才行,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人,小事情可以不管不问,这都关系到人命的大事了,自然是要互相帮扶才行,他们是做好事。
邓大强怒气冲冲而回,到了家门口,陆国就想帮他敲门,需要敲门吗?他觉得完全没必要,这家伙装来干啥子?没用的东西踹了干净,抬腿就是一踹。
“哐当”大门应声而碎,碎得很彻底,已没有修补的可能。
陆国:……
“你小子不想过日子了,踹了大门,等着贼娃子光顾你家。”
邓大强冷笑出声。
“呵呵!这门还能防啥子贼娃子,青天白日的让个拐子把娃拐跑,有没有这道门都没用,防不住的强盗,关不住人心,留着这扇门太糟心,不如踹了干净,心里无门心自宽。”
柳红英听着动静从屋里跑出来,出来的人还有沈家姑娘。
母子两个隔着院坝对望,似有江河似有鸿沟,千山万水无法逾越,柳红英毁的肠子都要青了,却也无能为力。
沈家姑娘忙打圆场。
“大强哥,你回来了?赶紧的进屋,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
邓大强转过视线,眼里不再有敷衍,却似看不透的深潭。
“不必了,沈家妹子天色晚了,你该回陆二婶子家住的,我一个鳏夫,我家虽有老娘健在,你住在我家说出去总不太好听,知道的人以为你好心陪我老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恨嫁,奔三的老女人嫁不出去,倒贴上门。”
邓大强将嫁不出去倒贴上门,咬得字字清晰,沈家姑娘已是泪流满面,掩面奔出邓家,差点儿撞上了随后进来的王志军。
王志军连忙后退,还好他功夫到家,给躲过去了,大晚上的一男一女撞在一起,那话咋说的来着。
黄泥巴掉裤裆里了,不是屎也是屎。
对方这一副如比蛇蝎的样子,更是伤到了沈家姑娘,“呜哇”一声哭嚎,惊得路边的虫儿都停叫了几秒,可见其杀伤力之强。
王志军:……
“卧槽!老陆你可看清楚了,我可啥都没有干,这跟我完全没有关系的呀!”
现在就够乱的了,陆国才懒得搭理这个二逼,爱干啥干啥去。
柳红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颤抖着指着邓大强,眼泪无声的滑落,她想倒地撒泼,她想歇斯底里的嘶吼,大声的谩骂,用指甲抓花不孝子的脸。
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么做,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咚”的一声,柳红英被气晕了过去。
王志军跑得最快,随后便是陆国,喂水的喂水,掐人中的掐人中,喂了一大碗盐糖水,才缓过劲来。
没有哭闹,只是默默的流泪,随后赶到的邓二伯跟吃瓜群众,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见邓大强抄起了锄头往外冲。
这眼见的天就要大亮,这家伙又拿锄头干啥子?都乱成这个样子了,众人用头发丝儿想也不会往种地的方向想。
锄头这玩意儿不是种地的,就是用来打架的,现在这个情况,后者的利用率相当的大。
陆国连忙拦住他。
“你要干啥子去?我们不都说好了吗?交给派出所的,他们有办法,我们这样没头没脑的找,耽误事儿不说,也容易让犯罪分子趁乱逃脱。”
主要还是没有方向,若能找得到人,啥都好办,他们龙水村什么都没有,就是不差人,一窝蜂上去别说两个拐子了,十个八个也给他搞趴下去。
“国大哥,今天的事情谢谢你了,如果今天以后,兄弟我还有一条命在,只要你有差遣,不违背仁义道德,不触犯法律,又在我的能力范围,我必全力以赴。”
这样说陆国更不可能放他走,这都跟交代遗言差不多了。
“你小子要干啥子去?你给我透个底,哥我是怕死的吗?我龙水村的爷们,哪个不是站着屙尿的,用得着你小子在这里要生要死交代遗言,有啥子发现尽管说,但凡有一点点可能,兄弟们必会全力帮你,老娘们的事,不能与我们这些爷们儿相提并论。”
众人都说有理,村长说话就是敞亮,说到了他们心坎里,他们跟家里的老娘们是不一样的,完全不能一概而论。
邓大强一拍大腿,就是抹眼泪,悲苦的老父亲形象根本不用酝酿,他现在就是。
“国哥,众位叔伯,我想去鹰嘴崖子一趟,我找不到证据来证明我的怀疑,但我有七成的把握我家娃儿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