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金陵。
251年冬,12月。
是夜。
云初盛泪眼婆娑的从噩梦醒来,睁眼昏昏沉沉,满脑子都是王子曾经的画面。
她觉得快要在春水宫待窒息了,她一抹眼角泪痕,翻开被褥下了床,披着一件外套出了春水宫。
春水宫值守的宫女不敢随意移动,除非云初盛叫了人,不然便是找死。
所以当云初盛梦游一般的离开春水宫,那些值守的宫女身形都没有动过。
她一路飘飘摇摇,宽大的长袖摇摆着,在月色下俨然一缕白色幽魂。
她脑子昏昏沉沉,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想做什么,只是绕过那有侍卫巡逻的地方,在王宫中越走越偏。
她是高手榜中人,轻功自然不差,飘飘摇摇的走着一点声音都没樱
一直到她走到某个无人居住的冷宫群,长久失修,值守的宫女太监又不尽心打扫做事,一座宫殿看起来像个破败的鬼屋。
窗帘破落,门窗摇曳,黑暗中伴着灰尘的味道,仿佛还能感觉到脸上粘了蜘蛛网。
云初盛神游到宫殿里间,才意识到自己走得太远,正要踏出门槛往回走,却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冒出了几个人。
云初盛待看清来人后,倏地躲在门后,心下狂跳。
是那个吸人精气的杀人魔!
云初盛在心里哀嚎不断,怎么她如垂霉,王城中竟然也会遇见这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看那黑暗中都掩饰不住的浑浊眸光,耷拉得犹如老太太裹脚布一样的皮肤,满头白发参差不齐,一大半集中在后脑勺,前颅秃着。
实在丑的吓人!
难怪传闻那霍棱川和一帮高手联手都没有找到这杀人魔的踪迹,原来是藏在宫里。
云初盛心翼翼透过门缝,满庭月光下,那杀人魔将抓来的五个太监全部吸得干干净净,然后在云初盛放大的瞳孔下,变回了原形。
直到秦非炎将燎原莹放出来烧光那几个太监后坦然离开,云初盛涣散的瞳孔都没有恢复过来
她被吓到了,被吓得不轻。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春水宫的,整个人失魂落魄,比走得时候更加飘忽惊惧,回到宫里越想越后怕,若是今晚她被秦非炎发现,那么她这会子已经惨变飞灰。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云初盛突然醒悟了过来,这暴君如今像是无法勉力维持人形,才一年半载的不出现,由秦殊明监国。
想通了这一关卡,她便暗中回了云府。
云府有一个秘密,一直传男不传女,被云初盛无意闯入禁地得知。
云府祖上时代豢养枭傒妖兽,利用枭傒食人则吐金的能力,每一代云府嫡子身上都背着成千上万的人命,好让枭傒吐金,让云家成为隐形的富商。
但是每一代云家嫡子都活不过四十岁,按照道士的法便是身上杀戮太多而短寿。
一直到这代云家嫡子云光身上,才有所改变,一代代遗留的财富已经够多了,云光一生都未抓人喂枭傒过,是以他并没有短寿。
直到被云初盛发现,并驯化枭傒去攻击霍棱川。
云初盛走近进云府地下密室,枭傒此时正被符咒封印着昏睡,云初盛暗中修炼的邪术使她轻松控制了枭傒,唯命是从。
此次再入密室,云初盛是抱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果敢,她想改变,改变那个坐在王位上的暴君恶鬼,改变整个大朝。
她拿出当年从昆吾派禁地偷出来的邪术秘籍,对封印中的枭傒下手。
当林楼兰得知萧景时在南越的遭遇,还是借由霍棱川处得知的。
萧景时每月必有一封书信,自打四月后就再也没有收到,她一开始并没有关注,直到那她去了霍府。
那日林楼兰本来是去给霍渟序母子复查身体,自那次瘟疫后,霍府旧人死的差不多,门口换了新守卫和管家,不认识林楼兰,拦着林楼兰不让进去。
林楼兰不想让这些守卫难做,也不恼,自己离开前门翻墙进去。
原本无心之举,却在路过霍棱川书房的时候,耳聪目明的林楼兰意外听到了霍棱川和乘风的对话。
林楼兰驻足,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才知道南越已经发生内战,萧景时所在的叶家军战况惨烈,几经生死。
听到最后,在霍棱川略有些后悔的语气里,她听出了南越内战开始的原因。
是因为霍棱川匿名告诉了南越萧景时的真实身份。
林楼兰浑身犹如凉水浇过头顶,驻足许久之后,林楼兰一把推开书房的门,眼中冰冷如刀。
“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萧景时?”
声色冷淡至极。
霍棱川心下一惊,和乘风互相看了一眼,刚想解释,便被林楼兰手中的丹药击中,惊慌失措接住药瓶。
只听林楼兰道:“这是给兰亭郡主和孩子们的药,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
罢转身离开。
霍棱川要去追,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霍棱川知道,他不论怎么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毕竟事情是他做下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失控下,会挑起如此事端。
那之后,霍棱川便再也进不了玄机教。
山门前布下的杀阵让外人无法涉足。
她无从得知萧景时在南越的具体情况,此前一直在山上忙碌,全然不知道山外的世界发生如此大的变化,南越的内战打响了华夏神州四处。
林楼兰这才去买了鸽子,却不会训练它如何成为信鸽,之前一直送信的海东青如今也许久没出现,她写出的信一封也送不出去。
终于在林楼兰下山巡视百草堂那,被霍棱川等到了。
林楼兰不想众目睽睽之下与霍棱川牵扯,在她心里,霍棱川已经荣升为卑鄙人了。
她站在后院,听着霍棱川那些与她而言的废话。
不论霍棱川如何解释,他如何如何嫉妒萧景时,才一时鬼迷心窍将萧景时身份泄露出去。
林楼兰打断他:“霍将军,事已至此,多无益,你害了一个命运多舛的少年,让他如今深陷狼窝腹背受敌,我倒是想到一点,自四月后,萧景时的海东青便再也没有出现,是不是你截胡了?”
霍棱川大喊冤枉,:“我不过是犯了一次错误,你就把我想成什么狡诈阴险的人?我没有是萧景时无暇写信”
霍棱川还想解释,林楼兰却不想再听。
无暇写信?如不是你告密引起战争,萧景时何至于会分身无暇。
她不再理会霍棱川,离开时冷声警告:“霍将军,我不喜与人为伍,看在十几年前我曾帮助过你的份上,咱们好聚好散。”
这是霍棱川第一次,从林楼兰口中听到她承认当年那个幕僚就是她。
霍棱川想些什么,最终也只能对着寒冬腊月的冷风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