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痕瞳孔骤然紧缩,她摇晃一下,勉力稳住身躯。
这般突如其来的变故,敖月大张着嘴,一脸震惊。
阎司盛亦是呼吸一滞,他赶忙扶住千痕,遂朝刹梵莲看去,“刹尊?”
刹梵莲并不看他,而是淡扫千痕。
“王妹还真是别来无恙。”
千痕低垂着羽睫,她在揣测刹梵莲的意图。
“怎么,久别重逢,都不稀得看本尊一眼了?”
闻言,千痕抬眸与他对视。
“王兄。”千痕隐忍开口。
虽然刹梵莲是一族王尊,有至高无上的尊荣,但千痕并非他族人,两人不过是合作关系,所以刹梵莲上手就这样重伤她,不论何种原因,千痕心底都是有怒的。
“王妹似是不太高兴?”明明知道她心中所想,刹梵莲却是反过来问她。
千痕微微摇头。
“那王妹为何不笑?莫不是有了夫婿陪伴,王妹都不愿见到本尊了?”
刹梵莲话落,敖月咽了咽口水。
他看着琉璃公主左肩不断冒出的鲜血,脑子越来越懵。
都把人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要她笑??
这能笑得出来嘛!
还有啊,据他所知,刹梵莲很重视这位王妹的,怎么今日一见,刹梵莲对她反而是一副狠厉之态。
此刻不及千痕开口,阎司盛忍不住了。
“刹尊这是何故?”
刹梵莲未有理会,甚至由始至终他都未看过阎司盛一眼。
刹梵莲站起。
“随本尊过来。”依旧是对千痕的。
阎司盛皱眉,他低头看向琉璃公主,“你撑得住吗?”
千痕扯了扯嘴角,“恩。”
然后当阎司盛扶着她抬步,已经行至殿门口的刹梵莲倏然回身,“本尊的是琉璃一人。”
阎司盛眉皱得更紧,不觉间扶住千痕的手也跟着用力。
“嘶”千痕吸了口冷气。
阎司盛这才意识到他弄疼她伤口了,“抱歉,我……”
“不打紧。你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完千痕跟着刹梵莲离开。
阎司盛凝视她染满血的肩膀,第一回尝到了心疼的滋味。
重华殿
敖月安排给刹梵莲的寝殿。
刹梵莲刚刚步入,缪先生便迎了上来。
“王尊,她有来吗?”缪先生问。
刹梵莲不语,继续朝里走。
不多时,半身是血的千痕走了进来。
缪先生见此,实话他并不惊讶,隐在斗篷内的脸,反而划过一抹冷笑。
另一侧,刹梵莲已于主位落座,他淡淡看了眼千痕,然后朝缪先生投去眼神。
缪先生拍拍手,就有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拖到千痕面前。
由于那人满身满脸都是血污,双手双脚又呈诡异的姿势扭曲到后背,千痕一时间没能认出此人。
直至缪先生上前踢了一脚,那人从喉间发出一声低咽。
千痕大惊,白昼?居然是白昼?
“你们!”千痕蓦地看向刹梵莲,“为何要这样对他?!”
接着千痕又看向缪先生,“是不是你!”
犹记得那日白昼在经过她身边时,多问了一句话,缪先生便透出对千痕愈发强烈的敌意,故而她下意识认为是此人在捣鬼。
“放肆,就算是本军师,也轮不到你叫嚣。”缪先生威厉出声。
若是从前,刹梵莲定会制止缪先生,但今日他没樱
刹梵莲冷眼旁观,甚至在看见千痕对缪先生语出不敬后,他雾眸凛起。
“是本尊的意思,用他来作为你不听话的警告。”刹梵莲出声。
千痕一怔,“你要警告我可以,但你为何要加害旁人?!”
“旁人?”
刹梵莲面上划过悲悯。
“他是本尊养着的,本尊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
“呵呵!”千痕冷笑,“如果培养加利用,也算是养,那你养的人还真是不在少数。”
“聒噪。”刹梵莲微一蹙眉,然后他再次向缪先生投去眼神。
缪先生便走近白昼,他抬脚,狠狠踩上白昼已然折断的手臂。
“唔……”白昼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他虚弱不已,只能从喉间发出呜咽。
“够了!”千痕看不下去,“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刹梵莲不语,而缪先生则是转为踩上白昼的腿,且更加用力。
他不停碾压,直至白昼几近昏厥。
至此,千痕紧紧合上双眼,“放了他。”
换来刹梵莲一声冷呵,他问,“条件?”
“你。”
“哦?”刹梵莲单手支头,“可你对本尊好像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除非……”刹梵莲停下。
千痕睁眼,情绪已是一片平静,“除非什么。”
“去练奴厂,成为冰奴。”
刹梵莲的声音向来淡雅,所以若非熟悉他的人,还真会以为练奴厂是个普通地方,而成为冰奴也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幸好在场三人,无一不清楚他的脾性,缪先生和白昼更是清楚知道练奴厂是个怎样可怕的地方。
此刻缪先生隐在斗篷内的脸,划过一抹快意,白昼再不敢昏死,他强迫自己清醒,他要知道千痕接下去会怎么做。
就见千痕蹙眉,她略一思忖后。
“好。”
随着她一声落下,刹梵莲指尖有瞬间紧绷。
“唔!!唔!!”白昼则是用他仅剩下的一点力气,不断出声。
不知是不是烦了白昼的缘故,总之刹梵莲射出一道冰息,直入他张合的口郑
下一刻,白昼口内冻结成冰,比拔舌更为残虐的痛,他彻底昏了过去。
见此,刹梵莲起身,“但愿你不会食言。”
可他背在身后的手,却是绷得更紧了。
千痕冷冷看向他,“你也是。”
刹梵莲眉心微动,他缓缓转身,“行了,你带他走罢。”
“王尊……”缪先生想什么。
刹梵莲抬手制止,“让人去知会阎司盛,就过两日,本尊要带琉璃公主回冰魑族一趟,另外,让他今日先回去,不必等琉璃公主了。”
就这样,千痕背起白昼,亦步亦趋的离开重华殿。
她自己身上有伤,所以走得很慢。
好不容易出宫,好不容易走到春色满园,好不容易将他放下,千痕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这……”妩姬看着两个血人,“你们怎么搞的?失踪这么久,就弄成了这样?”
“麻烦……你出去一下……”
千痕不稳的开口。
妩姬当即皱眉,“都要死了还叫老娘出去?你疯了啊你!没长脑子啊!”
千痕微微摇头,“我迎…秘药,你先出去……”
“秘药?哪门子的秘药,还不让人看了?”
妩姬纠缠不休。
千痕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她虚晃几下,扶住墙壁。
见此,妩姬到嘴的话悉数收回,她不耐烦的摆摆手,“得撩了,不和你个丫头片子计较,这屋借你用就是了。”
然后妩姬离开。
但她没走,而是躲到窗外,戳了个洞,偷看。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妩姬震惊的撑大双目。
“……!”
由于两人都擅不轻,尤其是白昼,千痕光治他就花了足足三个时辰。
以至于千痕治好自己后,体力几乎耗尽,她只得虚弱的靠坐在墙头。
不一会,敲门声响起。
“好了没啊?”外头传来妩姬不耐烦的催促。
白昼仍在昏睡,千痕便有气无力的“恩”了一声。
妩姬推门入内,她先是径直走向白昼,虽然白昼的血衣没有更替,但他的手脚以及浑身的伤口,显然已经大好。
妩姬一双桃花眼撑得更大。
“丫头,可以啊你!”
接着她走向千痕。
就见千痕面色不好,但左肩的血也不再外冒。
妩姬便蹲下身,她笑眯眯的。
“那个啥的,丫头啊,姐有件事想要拜托你,可以吗?”
鲜少的妩姬放低姿态。
千痕勉强扯了下嘴角,“抱歉,杜娘的下落我还没能问到。”
妩姬赶忙摆手,“不是不是,是别的事,比杜娘要紧百倍的事。”
闻言,千痕不禁目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