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阎司炔重新垂下羽睫。

“后来德雅有了你，我很高兴，想着庆明身子骨弱，不适合继承家主之位，德雅若是能诞下男婴，那么我必当好好培养这个长孙。

德雅的肚子也很争气，果然一胎得模我因此每日去看你，就盼着你快点长大，好和我学习阎家独门心法。”

阎茂宗着着，眸光不禁变得幽长，仿佛往昔的所有画面，都在他眼前浮现。

“谁知，有一日我去看你的时候，发现尚在襁褓中的你，手上和脚上都有伤痕。于是我让乔冢换掉乳娘。如此好了约莫半年，直到你周岁礼，我才又在你身上发现了同样的伤痕。”

阎茂宗看向阎司炔，“知道祖父想什么了吗？”

阎司炔冷笑，“她是虐待过我，但那也不足以成为你日后对她赶尽杀绝的借口。”

不及阎茂宗什么，阎司炔快速继续，“你要的，我早已全都知晓。她的家族明明知道她有了心爱的男人，却还是逼迫她嫁给我父亲。所以她自毁容貌，只为能毁了这桩婚事。然而她万没有料到，她的家族居然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她的亲妹妹，甚至趁此机会反摆她一道，写了一封书信给那个男人，她是心甘情愿应下了这门婚事的，还她为了顺利嫁进阎家，花了大把心思在父亲身上，给父亲灌下迷魂药，在婚前便和父亲发生了关系。

那个男人一直以为她们姐妹情深，当下信了纳兰情芷的那封书信。那个男人生出失望，他放出狠话，要挥剑斩情丝，此生再不与她相见。

当然了，纳兰情芷会这么做，是她早就布置好了，只待时机成熟，她便可以取代我母亲的位置。毕竟在婚前和父亲发生关系的，是纳兰情芷而非我母亲。她假扮、用药，伎俩是低劣了些，却是很符合她行事的作风。”

阎司炔的声音颇冷，同时带了些许嘲弄。

“而你明明知道纳兰情芷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制止过她。你眼睁睁看着，就是希望她能让我的母亲和那个男人双双死心，最后好一门心思待在我父亲身边。可惜事与愿违，我母亲性子刚烈，她婚后宁死不屈，怎么都不肯与父亲圆房。见此，你便效仿纳兰情芷的做法，让母亲身边的丫鬟，骗她喝下催情药物。

她失了贞操，神志开始时而疯癫，时而清醒。在诞下我后，她彻底失去了和那个男人破镜重圆的希望。她疯癫情况随之愈发严重，有时候神志会把我当仇人打骂。

你这才逐渐意识到，你原以为掌控了一切的局面，其实早已失控。你控制不了我母亲，也控制不了纳兰情芷，最后你只得在两人中选择一人。”

阎司炔完，他冷扫阎茂宗，“你还有要补充的么？没有的话，我就先走了。”

阎茂宗没想过他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阎茂宗愣怔了一会。

待到他回过神，阎司炔已经走到门口。

“等等！”阎茂宗急急出声，“我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另外有一件事，以至于我后来会对你的母亲，如此狠心决绝。”

“呵呵。”阎司炔讥笑，“是想那个男饶身份么？”

阎茂宗又是一怔，“你……知道？”

背对着阎茂宗，阎司炔仰，长长舒出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想去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于我的伤害也早就造成，查清楚了又能如何？”

然后阎司炔抬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和院。

“他是……”阎茂宗一句话刚要出口，奈何已不见了阎司炔身影。

待到乔冢进来，他看着老太爷一脸的颓败，多少能猜到些什么。

于是乔冢宽慰阎茂宗，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能和阎司炔解开心结。

这一日，阎司炔离开太和院后，去了趟乾坤院。

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尤其今日他万分不愿的谈及了过往，他愈发憎恶纳兰情芷，但他不喜欢对女人动手，所以他去找阎司盛，要将心底的怨恨，发泄到他身上。

阎司盛饿了好几，按理他应该气软无力，但他没有，反而还颇为精神的坐在桌边看书。

见此，阎司炔微一蹙眉。

阎司盛则是抬眸斜了他一眼，不语。

“看来你还能多挨几。”阎司炔开口，声色淡淡。

阎司盛翻了一页书，“听她来了。”

她指的是千痕。

阎司炔狭眸，“你消息倒是灵通。”

“不敢当，否则也不会被你算计。”

是的，当时他和毓云逸都已经成功夺取了家主符节，谁知阎司炔突然横空冒出来，而且还带来了不少黑影军。

阎司盛和毓云逸自知不敌，也就没有再和阎司炔死磕下去。

事后阎司盛回想过，应当是阎司炔早已设下圈套，只等着他钻进去。

毕竟阎司炔的手段，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阎司炔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他每走一步，都能看到其他人接下去会走的十几步。

此刻，阎司炔缓步走近阎司盛，两饶面色皆是不善。

阎司盛起身，与站定后阎司炔对视。

“怎么，想杀了我？”阎司盛问，很是讽刺。

阎司炔轻挑眉梢，“杀了你？岂非弄脏我的手。”

“呵呵。”阎司盛笑，异常冷然。

“我脏，那么你的那个母亲呢？她不是更脏？”

话音方落，一道浑厚内息便击中阎司盛肩膀，他后退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然而阎司盛的笑意，却是又深了一分。

“你也会被激到，看来你那个肮脏不堪的母亲，还真是你的软肋。”

阎司盛话落，阎司炔又是一击。

这回阎司盛斜靠到墙头，他唇角溢出鲜红。

“有种就杀了我，否则我会日日念叨她的脏事。”

阎司盛一再刺激阎司炔，显然他意有所图，并非单纯的找死。

因此阎司炔不再动作，他睨视阎司盛，“我没你那么蠢。不会现在杀你。”

“哦？”阎司盛不置可否的低喃一声，“难道对你而言，我还有利用价值？”

知道他是在套话，阎司炔不答反问，“你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