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苏汐每走一步,心脏便被她提起一分,走到三途河旁,心早就提到嗓子眼,生怕在后面的老太婆一瞬间飘在她的面前。
看着河中那唯一的小舟,最多能坐下四五人的样子。
真不知道刚刚那几个人不怕掉下去吗?
丁苏汐心中泛着嘀咕。
“你不能幻化祥云,带我飞过去吗?”丁苏汐同勾陈问道。
“太远了,还没等到岸对面,咱俩早就掉下去了,最多也就我自己在那上面,过的了岸。”
眼看着那带着像草帽一样的斗笠船夫要开走,她赶紧喊住他。
“等等,等等。”丁苏汐小跑几步到了岸边,叫住了正在解挂在木桩上的铁链的船夫。
那船夫抬起头看一眼她,继续解铁链,那斗笠将他挡个严严实实。
“你这是要往回去?”船夫问道。
“是。”丁苏汐尽量降低自己的声音,怕极了被那个老太婆听见。
“从未听过要往回走的。”船夫继续手上的动作。
“回去不能上船吗?”丁苏汐生怕船夫拒绝。
“不,但你若渡河,就要付船费,六钱。”船夫将铁链解下,扔到船上,抬腿就要上船。
可丁苏汐哪有铜钱,她的铜钱在回丁家的路上,精打细算的早就花光了,剩下的都是银两。
她后悔极了自己为什么要细算分毫析厘,就应该直接甩银子。
“六钱,你有是没有?”眼看着船夫已经拿起船桨,丁苏汐更是急的不得了。
铜钱,铜钱,我哪里还有铜钱。
用钱的每一次都被她揪着回忆起来,她回头看向那老太婆,已经迈着步子向她这边走来。
“有!”丁苏汐想到了。
在那个卖衣裳的门前,有人以为她是乞丐,撇给他一些铜子。
她在浮世阁中迅速翻找到了铜钱,正正好好是六个。
身后的老太婆还有几步就要接近她了,她赶紧上了船,摊开手掌,六个铜子赫然出现在船夫面前。
丁苏汐的注意力全在那老太婆身上,看到那老太婆已经走到岸边,死死的盯着她,老太婆的手颤颤巍巍的伸了过来,手上全是尸斑,苍白无力,马上就要抓住她了。
丁苏汐脑海都无法运转了,重重的咽了口口水,双目盯住那只曲折离奇的手,冲着她的脸伸过来
船动了。
手离她越来越远,那老太婆依旧用那空洞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她,盯的她直起鸡皮疙瘩。
终于将屏住的一口气吐了出来,松了一口气。
“可算离开那个地方了。”丁苏汐觉得自己的小心脏都被吓坏了。
“你先别急着庆幸,你看周围啊。”勾陈带有诱导的声音传来,丁苏汐向周围看去。
太可怕了!
丁苏汐在心中无限重复这句话,抱着勾陈的力度更紧了。
她的眼睛被面前的一切再一次冲击。
河中,无数双空洞的眼睛,全部在看着她,静悄悄的,黑色的头发浮在海面上,随着舟划的方向飘着。
奇怪的是桨和小舟竟没有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拦住,依旧随着桨的动向前进。
丁苏汐让自己忽略这些盯着自己的眼神,把勾陈放在船上,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靠这样的方法,她还真的减少了一部分恐惧,希望这样的平静赶紧过去。
过了不一会儿,这样的平静成为她最想要的东西了。
“怎么了,这是?”丁苏汐费劲巴力喊出话,两只手臂撑住船体,为了防止自己掉下船去,落入这惊涛骇浪之中。
“奇怪。”那船夫看起来也是随着这个小舟风雨飘摇,但他依旧安稳的坐在舟上,划着桨。
“什么…奇怪…”丁苏汐用着为数不多的气息,与他对话。
“刚刚明明很平稳,现在怎么会这样汹涌。”船夫就连声音都很平稳。
“有什么不对吗?”
丁苏汐也实在没有力气说话了,直接对话浮在空中,自己享受的勾陈。
看着舒服的躺在一小块乌云中的勾陈,她气的牙痒痒。
“哎,真舒服。”勾陈嘴上的话还如此欠揍。
“三途河,本是会根据死了的人做过的事情,而分成缓慢、普通和急速三种,可是你偏偏是个活着的,河无法分辨,可能就乱了呗,小心一点,可不要被发现你是人了~”丁苏汐怎么听都感觉勾陈的话中有深意。
“主要是……你没拉过往回走的人吧……才会这样。”丁苏汐也不顾自己的力气了,一口气说出一句话。
船夫也没附和她,还继续在波涛汹涌的河中划着桨。
船夫她解释了,这里的人头脑好像都有些转不过来弯,倒是好骗。
不过,现在她该关注的不是这些,是那些河中闹腾不停的水鬼和邪物啊。
随着河的起伏,小舟总是会这边高那边低,而低的那面,就会接近水下的东西。
那些东西看到这一幕,都疯狂起来,本就怒涛激涌的河流,变得更加声势浩大。
还有不少黑发攀爬上船,碰到船的部分却在碰到船的一瞬间,飞灰烟灭,毫无残留。
可这个现象丝毫没有阻止这些东西的所作所为,似乎更加激怒他们一般,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小舟的幅度越来越大,她甚至觉得这船要翻了。
手抓的越来越紧,手指的关节,都被她攥的发白。
可是水下的东西攻势越来越激烈,她不得不用尽全力抓住小舟,来防止自己掉进河里,被这些东西吃掉,亦或是变成他们的同伴。
所以她根本躲不开下面的攻势,前几次,因为舟晃动的频率大,只要伸过来的东西都会在下一秒碰到船体。
消失不见。
但不知为什么,河流似乎有了缓和之势,但是小舟依旧在晃动,而且那些东西在船上待的更久了,没有碰到船体,他们就停留在上空。
一只手骨,正在丁苏汐的小手上方,似乎是在瞄准她的手,伺机进行下一个动作。
蓦地,手骨向她的手上狠狠的抓了过去,她的手背出现几个血痕,血滴一点点从伤口上流了出来。
“嘶。”丁苏汐忍痛继续抓住船体。
可那血滴越凝越多,顺着她的手腕流了下去。
“咚,咚,咚。”血滴滴到了船上,一滴又一滴。
前面的船夫好像是在闻什么东西一样,不停的嗅着。
船夫突然将头转了过来,丁苏汐愣住。
“你流血了?”本是平静的声调,似乎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