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了突然的重量,陷在回忆里的袁敏行才回过神来,兰心已经开始解外衣的襻扣,露出一角水粉色绣并蒂莲花的主腰,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带着媚色。恍惚间,袁敏行觉得还在梦里一般。
“爷!”兰心媚眼如丝,用鼻音温温柔柔的喊袁敏行。简单的一个字,尾音婉转妩媚,但是听到袁敏行的耳朵里,却像是惊天霹雳一般。
袁敏行闭着眼,猛的一把推开兰心,胃里一阵翻腾。兰心本来还在窃喜当中,面对袁敏行突如其来的冷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畏缩的胡乱拉好外衣,兰心眼里涌出了泪,咬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不能理解袁敏行的做法,这跟楼里的嬷嬷,跟带她的姐姐,教导她时所说的不一样。
“我累了,你把衣服穿好,我让长仁送你回去休息!”拿开了兰心伸到胸口的手,袁敏行淡淡的说,
兰心眼泪滚滚落下,抖着手好不容易系上了衣扣,也不敢大声的抽噎,低着头下了床,跟在长仁身后,委委屈屈的出了正房。
心里一团邪火撒不出去,袁敏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听到外面敲了二更鼓,袁敏行烦躁的坐起身,一脚把被子踹到了地上。长仁听到动静进来,不敢抬头看袁敏行的脸,举着蜡烛,低着头问。
“爷?”
“伺候我穿衣服!”袁敏行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五个字。
长仁跪着替袁敏行提上了鞋,又给他扣好襻扣,系好了腰带,顺着袁敏行的意思,给他简单挽了发髻,用一根乌木竹节簪子簪好了,袁敏行连铜镜都没照一下,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知道袁敏行心情不好,长仁也不敢多问,只来得及用暗号叫起了长智,两个人屏气凝神的跟在袁敏行身后,也不骑马,一路腾跃着,避开了巡夜的兵卒,来到了铁狮子胡同。站在凤翔侯府后门外,袁敏行踌躇了片刻,还是纵身跃进了围墙。
毕竟凤翔侯也是上过沙场的,家里的护院大部分都是退下来的亲兵,身手比起平常的护院,高出不是一点半点来。长仁和长智,看着袁敏行跳进了凤翔侯府,脑袋都嗡的一声,疼了起来,无奈袁敏行是主子,怎么也不能让他孤身一人犯险,只好紧跟着也进了凤翔侯府。
袁敏行一路有惊无险的摸到了正院,站在后窗外,屋里还点着灯,显然里面的人还没有睡,贴着墙根听了片刻,只听到了荣高氏和荣曜的声音,袁敏行就皱了皱眉头。长智这时候才猫一样的过来,长仁就瞪了他一眼,长智一呲牙,凑到袁敏行耳边低声说了一句。
袁敏行转过头看了长智来的方向一眼,二话不说就飞身而起,飞扑过去。长仁还要问长智怎么回事,却被他拉着,不得不跟着一块儿去了。站在荣宝儿屋子的南窗外,袁敏行看着窗户上摇曳的烛光,发了一会儿呆,转身又要走。
长仁跟长智莫名其妙的跟着,才走了两步,袁敏行突然又停下了脚步,长智还好,长仁正一脑门官司,没留神就撞到了袁敏行后背,袁敏行本能反应的一个反手,把长仁打出去四五尺远。要不是长智机灵,一个鹞子扑兔冲过去,一把薅住了长仁,长仁就要破窗而入,进到荣宝儿屋子里去了。
长仁一手捂着嘴,另一只手被长智扶着,心都跳成一个了,这要是真惊动了荣宝儿,闹将起来,他家爷这名声,真真的不用要了,半夜三更的,也没通报一声,就跑到人家回门探母的姑奶奶院子里,能是什么好人?非奸即盗啊!依照荣侯爷夫妇俩,把荣宝儿当做眼珠子一样宝贝的性子,还不得活扒了袁敏行的皮?
袁敏行看着傻了一样的长仁,才要一脚踹过去,被从荣宝儿屋里传来一声低喊,给转移了注意力。一步就窜到了窗户底下,用一只手指捅破了窗户纸,往里瞧,袁敏行的脸,瞬间通红,闭眼往后退了一步,正踩着长仁脚上,袁敏行心头震了一下,定了定神,又凑回去往屋里看。
荣宝儿才洗完了澡,披散着头发,只穿着大红色绣折枝牡丹的主腰,和大红色的亵裤,仗着屋里温暖如春,站在地上做起了瑜伽的抻拉动作,作为纯古代人的翠衣,哪里见过这个?被荣宝儿吓得叫了一声。荣宝儿看着花容失色的翠衣,突然起了作弄她的心思,于是拉好鞋子,跳起了肚皮舞。
虽然没有音乐,但是荣宝儿一番抖胸,甩胯,毛巾扭,的肚皮舞动作做下来,翠衣看得咬着手帕,眼泪汪汪的,又不敢大声说荣宝儿,只得低声嘟囔着,“姑娘,你不能这样,这胡旋舞不是姑娘该跳的,要是被侯爷和夫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荣宝儿可真的没想到,不过是一时兴起,胡乱跳了段肚皮舞,就能把翠衣吓成这个样子。她也不敢再继续跳了,让白芷给自己披上了衣服,荣宝儿拉着翠衣,好言好语的安慰起来,就差赌咒发誓,才把翠衣哄好了。
荣宝儿哄好了翠衣,不敢再折腾,乖乖的躺倒在床上,钻进被窝里,再三跟翠衣保证,再也不会乱来,翠衣又反复叮嘱白芷,不可以纵着荣宝儿胡闹,白芷都快把头点掉了,翠衣才一步三回头,十分不放心的出了门,去厢房里歇着了。
“我倒是觉得,姑娘的舞跳得极好,比侯爷寿辰那天,跳胡旋的姑娘跳得还好!”跟翠衣不同,小白芷看得两眼放光,就差当即跪倒,拜荣宝儿为师了。想不通为什么姑娘不过是跳了段舞,翠衣怎么就吓得哭起来了。
“还是我们小白芷识货!”荣宝儿得意的尾巴翘起老高。
等翠衣屋里熄了灯,袁敏行一行三人才从房檐上跳下来,袁敏行又从窗户纸的破洞往里看,果不其然,荣宝儿等白芷插好了门,瞄着翠衣屋里熄了灯,又跳下地,嘴里一边小声哼着曲调,一边继续跳肚皮舞,白芷坐在脚踏上小幅度的拍巴掌。有热情观众的鼓励,荣宝儿更来劲了,索性不跳肚皮舞了,而是换着跳了段一个人的伦巴达,这下连白芷都羞红了脸,也不拍巴掌叫好了,而是用手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看。
站在窗外偷看的袁敏行,禁不住低低的倒吸了一口气,正巧,声音被小门开启的吱呀声给盖住了。长仁猛地转头看,原来是担心闺女过来查看的荣曜和荣高氏,手拉着手走了进来。长仁和长智眼疾手快的,拉着被荣宝儿的舞,给勾得三魂七魄都出了窍的袁敏行,再度跳上房檐,三个人趴在房脊上,因为贼心虚,怕被荣耀夫妻俩发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听到外面荣曜叫门,荣宝儿手忙脚乱的爬回床上,拉着被子盖好,白芷左右瞧瞧,都没看出什么不妥,才出来开门。荣曜在明间坐着,荣高氏坐到荣宝儿床边,借着灯光仔细看她的脸色,就见她面色绯红,额头鬓角还微微有汗珠沁出,忙拉出手帕给她擦汗。
“这屋里也不热,怎么出了这么多的汗?”一边给荣宝儿擦汗,荣高氏的手伸到了女儿的被窝里,被里面滚热的温度吓了一跳,伸手摸到香熏球,顺手就掏了出来,又好气又好笑,一指头戳在荣宝儿额头上,“热成这样了,都不知道把它拿出来?”
“我就是喜欢香香的么!”荣宝儿伸手就要抢香熏球,被荣高氏一巴掌拍了回去,把香熏球交给白芷拿走,荣高氏帮荣宝儿穿好了中衣,才让荣曜进来。
“宝儿这是怎么了?”看到还在微微出汗的荣宝儿,荣曜也是奇怪的问。
“还说呢,这傻丫头,为了把自己熏得香喷喷的,明明觉得热,还是搂着香熏球睡,结果就出了满头满身的汗!”荣高氏亲手给女儿到了杯温水,看她咕咚咕咚大口喝完,却又还要一碗喝,心疼又生气。
荣宝儿嘿嘿嘿的傻笑了两声,又接过第二碗水,喝了干净,舒服的喘了口气,没形象的往后躺倒。
荣曜看她懒塌塌的样子,心里还是心疼闺女,“宝儿是身体虚,等过几日你好些了,再把之前爹教你的剑术捡起来练练,也不求你有什么造诣,强身健体就好!”
“好呀,好呀!”荣宝儿听了荣曜的话,立刻来了精神,就算做不成剑客,做公孙大娘第二,也很不错呀!
“真是的,跟个小孩子似的!”荣高氏掐了荣宝儿的脸一把,嫩嫩滑滑的,手感真好,还是年轻的小姑娘水嫩,荣高氏心里有点小妒忌。“一天除了吃就是玩,跟头小猪似的。”
“天底下哪有我这样倾国倾城的小猪?”荣宝儿撅起了嘴,搂住荣高氏的腰把头往她怀里拱着。
荣高氏搂着她,轻轻拍着,笑得不行。“真是,怎么就这样厚脸皮!”
“我宝儿说的对,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可爱的小猪!”荣曜看着荣宝儿跟荣高氏撒娇,心里有些吃醋又有些怅惘,女儿大了,做爹的要避嫌了!想当初,宝儿粉粉嫩嫩的,小小的一团,他说抱就抱,说亲就亲,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