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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甄爱和昊宸就餐的饭店对面,是一家西餐厅,它的旁边就是星巴克。
此时吃饭的时间已过,客人已经不多了。
面向窗户坐着的陆伟泽目送着皇甫昊宸的车驶离了饭店门口,拐向了马路,脸上浮现出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
“笑什么呢?”坐在他对面的于芷卉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顺着伟泽的目光扭头向窗外看去,马路上除了川流不息的车辆,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你今天怎么了,约了我吃饭,却又一直是心不在焉的。”
“哦不,没看什么。”伟泽收回目光,芷卉也没有再追问,弟弟是个寡言的孩子,什么事都放在心里。
“哦,我差点忘了一件事,”芷卉说着,从包里拿出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递给伟泽:“你什么时候回家,把这个带给舅舅舅妈。
我听别人说,老年人惊蛰的当天吃这个药,能提高免疫力,保护心脑。
去年舅舅脑出血,多亏了思远抢救的及时,不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不用了吧,我爸遵医嘱定期到医院检查,姐夫又给他调了药。”因为芷卉的关系,伟泽自然称呼吴思远“姐夫”。
“听说这是个保健偏方,很管用的。”芷卉固执举着手里的盒子。
伟泽接过来看了看:“‘牛黄安宫丸’?我听说这药很贵?”
“有命贵吗?”芷卉白了他一眼。
伟泽心想,若是不收,辜负了姐姐的心意也不好,她现在除了甄爱姐,身边也没有可亲近的人了。
他就不再推辞:“我这周回去就带给他们。你也别担心了,我爸的身体恢复得很好,虽然走路稍稍有些不太方便,但脑子已经没大问题了,没事儿的时候还能去找邻居下下棋。”
他想了想,忽然脸色凝重地问芷卉:“你和他怎么样?这么多年,你没想过另找一条出路吗?”他试探着。
果然,一说到“他”,芷卉一脸黯然。
伟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更委婉一些:“姐姐,你也知道,这么多年,皇甫骏身边的女人……”1
他口中的皇甫骏,正是皇甫昊辰的父亲,尚都集团的董事长。
芷卉打断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你不知道,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这么多年了,我要是能放下,早就放下了。可是我在感情上真的不会做减法。”
她一脸决绝,冷笑一声:“我现在也很满足。我对他没有什么企图。什么‘小三’‘小四’,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
就是我现在跟你说我只是他的‘红颜知己’,你信吗?算啦!我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吧。”
伟泽暗自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姐姐的倔脾气,认准了一件事,九头牛都别想拉回来。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她爸爸妈妈的骄傲,美丽自信,处处优秀的她一直活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所以她也很坚持自己。
但是因为感情问题,姨夫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姨妈也不知暗自里流了多少泪。
毕竟,一个大学教授的女儿,一个名牌服装设计学院的高材生,放着出国深造的机会不要,偏要没名没分地跟着一个年龄与父亲相当的男人,蹉跎了青春,牺牲了名誉,对于书香门第之家,思想正统的老人来说,是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实。
这件事情拖了七、八年了,伟泽每次回芷卉的家乡看两位老人,他都试图劝姨夫能退一步,毕竟只有芷卉姐这么一个女儿,谁知姨夫也很决绝地说:“就当我没有这个女儿!”
见伟泽不说话,芷卉笑着安慰他:“你别担心了,姐姐过得真还没你想的那么糟。只是拜托你回家去的时候有空替我多照顾照顾爸爸妈妈,他们都老了......”芷卉的眼圈红了。
伟泽点点头,郑重其事地叮嘱芷卉:“皇甫昊宸最近又听到了一些风声,正在追查‘老爷子’,他对这种事儿向来恨之入骨,你最好深居简出,凡事要小心。”
芷卉的脸色一变,“他查出了什么了吗?”从弟弟那里她没少听说,皇甫昊宸对待他父亲“外面的女人”向来手段狠辣,不留余地。
伟泽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若无其事:“还没有。我尽量多留意就是了。”
他没有告诉姐姐皇甫昊宸已经把调查这件事全权交给了自己,更不能说出他已经引“火”烧身到甄爱那里。
这本是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
他知道甄爱和姐姐多年的友情,姐姐一旦知道了真相,那后果不堪设想,但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希望这件事儿能尽快摆平,大家都相安无事。
姐弟俩各怀心事,默默地吃着东西,芷卉实在没心思再吃下去了,她推开盘子,忧心忡忡地说:“你慢慢吃吧,我有事儿先回去啦。”
“那你开车要小心一点儿,别想太多啦,一切有我呢。”伟泽叮嘱道。
芷卉走后,伟泽没有急于离开,他一边慢慢喝着咖啡,一边梳理自己的思绪。
伟泽和芷卉是表姐弟,他们的妈妈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孤儿姐妹,她们初中二年级那一年,父母在一次地震中双双身亡,她们姐妹在孤儿院相依为命。
自己的妈妈为了能让姨妈顺利读完高中考上大学,自己初中毕业就上了技校,早早就打工谋生供姨妈读完了大学。
后来姨妈留校任教,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很美满,就把生活在小县城的伟泽接到家里,让他受最好的教育。
姨妈一家对自己、对家里都不薄,从小到大芷卉都把他当亲弟弟一样看待。
如果没有姐姐,他不可能顺利地进入“尚都”,也不会有余力把爸爸妈妈接到身边,孝顺他们,更不会从“老爷子”身边跳槽到皇甫昊宸身边,受到他的倚重。
他觉得有些对不起皇甫昊宸,他问自己,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不会还是毫不犹豫地站在姐姐这边?
答案是肯定的,他要尽自己所能保护好姐姐,即便后果再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