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墨脑袋里的第一个念头是同情了死不瞑目的唐橙半秒。
同归于尽不要命的打法都没能把敌人杀掉。
而第二个想法就是:要坏事了。
那削瘦修士用阴冷而带着些深深疑惑的目光注视着绛墨,竟然一句类似“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竟然还有别人”这样的反派废话都没啰嗦,直接保持距离开始念咒文。
绛墨有些头疼。
该说不愧是气运之子么,这都能出意外?
手里的化骨水直接一百八十度旋转整瓶倒下,唐橙的尸身顿时发出滋啦滋啦腐蚀声。
下一秒,墨刃出,绛墨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笔直射向邪修,速度快若闪电,竟是发出音爆之声!
削瘦邪修只看到眼前几寸之距处出现了一只精美到世间绝无仅有的黑色古朴面具,脖颈皮肤微凉。
顿时,冷汗如雨下浸透身体。
不过还好……
邪修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最后的咒文完成了。
……
……
“……”
绛墨砍了个寂寞。
身形尚在前冲,面前已经没有了人。
绛墨懵了一瞬,立刻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阴森。
昏暗。
幽静。
毫无所觉的情况下,绛墨不知何时竟是身处一片扭曲的石林中。
惨白的光线没有来源地铺照在这片诡异的空间里,那些扭曲在一起互相攀援而上的白骨似的石柱遍布空间。
很安静。
天空是灰白色的,泛着一层朦胧的雾霭。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绛墨抿唇,垂眸用刀尖敲了敲地面。
“钉钉——”
两者相触,竟是发出清脆的响声,坚硬的纯黑色地面上惨白色石柱的“根系”有些浮出地面,有些在地面下将地面顶起。
绛墨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反正从决定来杀唐橙那一刻起她就做好遇上奇怪诡异的事情的准备了。
只是没想到,事情诡异到一个小邪修竟然在自己和反噬状态的唐橙眼皮子底下假死脱身。
更没想到,竟然会在自己毫无所觉地情况下被动地被拉入另一方天地。
“不过唐橙都被我剁成那样,总不能还复活吧。”绛墨冷着眼,有些头痛。
“难不成还给她重塑肉体或者直接换个壳?”
算了,想这些也没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口,顺便看看能不能遇上唐橙再补一刀。
绛墨依旧没有放弃灭杀唐橙,但介于每次唐橙大概率拥有与敌人同时遇难后接机反杀大反派的技能,她还是选择先找出口。
周围的森白歪曲石柱都有数十丈高,如同枯萎的荒古巨林。
绛墨再次给自己套上潜行套装符,握着刀漫步其中。
她很快就找到了一片空地。
那空地面积比之前的石窟还要大,天地开阔。
空地的中央,是一尊与之前石窟中石树雕像一模一样的古树。
古树扎根在一小片水池之中,大半粗壮躯干路出水面。
那水异常清澈,池底古树的根系看得清清楚楚。
树旁,之前那邪修一脸恭谨地垂首站着,对绛墨的到来毫无反应。
绛墨稍微走近了些,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地看到池底。
平静的水面之下,古树粗壮的根系上,静静地躺着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
绛唇映日,螓首蛾眉,冰肌莹彻。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正是之前被绛墨用刀捅进烂眼珠子砍了头然后差点一瓶化骨水给融了的唐橙。
绛墨深吸一口气,
然后重重吐出来。
虽然有所预料,但看到自己努力白费,还是胸口气闷。
她很想再上去砍一次,可那古树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熟悉并且不太好惹。
绛墨犹豫片刻,暂时没有去动唐橙。
首要目标还是从邪修嘴里把出口问出来。
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记忆里的熟悉感足以说明它来历非凡。
唐橙的机缘她想抢,但涉及了自己的过去,危险度骤然大增,还是放弃为好。
绛墨目光闪烁,迈步走向那似乎是在祈祷的削瘦邪修。
就在绛墨迈出第三步的时候,一股庞大的威压骤然自面前的古树上降临。
绛墨忽有毛骨悚然之感从心底升起,足尖点地骤然后跃,足足跳回去一丈多。
她骤然抬头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古树,却见它枝干上抽出一条条柔软灵活地细条来,在空中挥舞着。
同时,古树发出一种空灵而低哑的声音,言语之中浓浓的威严令一旁的那个削瘦邪修立刻跪下顶礼膜拜。
“呵……没想到你还醒着,那家伙十万年前把你送到哪儿去了?”
绛墨愕然,抬头看着挥舞着藤条的古树:“你……认识我?”
“……”古树沉默了片刻,舞动的藤条都软了下来。
空气一时间有些寂静。
绛墨继续后退,呼吸绵长,警惕着眼前古树的一举一动。
“这样啊。”
那古树最终只是轻叹一声。
下一瞬。
“噗嗤——”
眨眼间十几根枝条瞬间洞穿绛墨的身体,连残影都没有留下。
“咳哇——”
绛墨的身体被那些尖利的枝条正面洞穿,双脚离开地面在空中摇晃,大量的鲜血顺着身体蜿蜒而下在下方汇聚出一片血坑。
脸上的面具化身顿时化作灰雾融入伤口,似乎想要修复绛墨的身体。
怎么……?
发生了什么……
绛墨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鸦青色的眸子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身体,眼前景象模模糊糊,一片血色。
她的瞳孔开始涣散,嘴角大量溢出鲜血,墨刃“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沾染上大片血迹。
右手颤抖着虚弱地搭上洞穿了自己身体的枝条,指尖传来坚硬光滑的触感,但由于脱力很快又滑下去,无力地垂在身侧。
一旁跪着的邪修终于抬头瞥了一眼这边的情况。
脸色惨白的少年被十数根尖利的枝条洞穿,残破的身体挂在半空摇摇晃晃,身上竹月色的清雅衣袍被鲜血浸染透。
少年臻首低垂,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失去了神采。
被穿透的胸膛还有着微弱的起伏,但看起来很快就要停下了。
这就是……之前那只差点杀了自己的小黄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