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飏空觉得自己一瞬间被压入了深水之中,他好难受,几乎喘不过气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玉润那傻子肯定是给他解毒解错了,他只是表面看上去没事了,其实他现在已经毒发快要身亡了。
“殿下,殿下!”四喜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称呼对错,只带着哭腔要来扶他。
飏空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浮草一般,死命地抓住了四喜的胳膊,力道之大,好似要将四喜的胳膊直接从四喜身上卸了下来一样。
四喜吃痛,却不敢松手,只哭兮兮地叫着飏空。
耳畔的嗡鸣声渐渐地小了些,飏空这才听到自己那颤抖而又沙哑的声音:“她……她是不是死了?!”
是不是,那个傻子为了救他,根本又将她自己给毒死了?!
他之前……明明他之前认出她混在了他寝殿外的侍卫团当中时,用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去刁难她,想要她离这团纷争远一些的,她……她怎么还是搅和了进来?!
明明……
明明他实际上……还是不想要她死的……
他都忍着那样的恨,努力地将她推开了,她为什么还是陷入了这泥潭之中?
为什么……
“殿……君上说什么呢?”四喜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家主子这突然的发疯是为何敢情自家主子以为玉润战神为了他丢了性命?
四喜简直没好气:“她还活得好好的呢!”
几乎快疯了的飏空:“……”
飏空:“???”
一口气冲到了云霄转眼落入了地狱。
大起大落。
飏空觉得自己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以为是自己窒息出现幻听了:“你说什么?”
四喜拿眼贼溜溜地看了飏空一眼,字正腔圆道:“她没死,活得好好的。”
飏空那口气还提着,坚持不懈地问道:“她是谁?”
四喜有些不知所措他这会儿是翻个白眼儿好呢?还是用个术法探探他家主子的神智好呢?
犹豫了再三,眼看着飏空耐性就要消耗完了,那巴掌就直接朝着他打来了,四喜顿时火烧眉毛地嚷道:“玉润战神玉润战神她就是玉润战神啊!殿下您心心念念两万年上山下海翻天覆地找的那个玉润战神啊!”
飏空:“……”
飏空面无表情地拍了四喜一巴掌。
四喜“嗷嗷”地抱头鼠窜,委屈万分:“殿下你现在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飏空:“……”
呵呵,说动手就动手?
要不是看在这傻子从小就跟在他身边、他失踪之后也受了大委屈、主要是他现在也着实没什么力气的份儿上,他何止给他一巴掌?他简直要花式暴打他一顿啊这个混蛋!!!
好好的就说好好的,那么吞吞吐吐的样子,存心让他误会的是不是?!
飏空面无表情地气炸了。
四喜看着阴测测的飏空,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觉得他家主子跟那位玉润战神有点儿像呢?!
“早点怎么不说?”飏空恶狠狠地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
四喜摸了摸脑袋:“哼,这位玉润战神吊了殿……君上两万年,就该多让她着急着急,凭什么……哎呦哎呦别打了别打了!”
四喜再一次地抱头鼠窜。
飏空停手,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还在妖界吗?”
“不在了。”四喜没好气道,“自从给殿……君上解了毒后,就十分潇洒地回天界了,根本就没有守在君上身边等着君上醒过来!”
飏空的眼睛抽了抽:“……你这些年来是不是就看话本子了?”
四喜委屈:“还跟着君上找人了,您忘了?”
飏空:“……”
后悔,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都怪小时候年幼无知,一眼选中了这么一个脑子缺根筋根本没长心眼儿的贴身侍从。
嗯,非常后悔。
飏空表情空白地看着四喜,见他居然还真的委屈上了,这才咬牙切齿道:“她走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四喜摊摊手,十分无辜:“没有。”
“一句也没有。”
“一个字也没有哦。”
那表情,那语气,格外欠扁,勾得飏空立马火气蹭蹭上涨,只想徒手拎过四喜,将他上下左右暴打一万遍才解心头之恨!
飏空冷着脸看着那格外欠扁的四喜,冷静了一会儿,才将暴躁的情绪逐渐地压了下去,这才缓缓开口道:“四喜啊。”
四喜感受到了死亡威胁,十分灵敏地往后退了一步,做好拔腿就能跑的姿势:“嗯?”
飏空幽幽道:“我现在有点怀疑,你是不是被哪个妖王给收买了?好专门守在我面前等着立马气死我,随时去给你真正的主子报丧?!”
四喜愣了愣,哭天喊地:“主子我冤枉!!!”
正当主仆二人你来我往热闹成了一团的时候,玉润站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仔细一看,她那光洁的额上青筋有些微微地抽搐。
气氛有些不对。
飏空猛然一抬眼,便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女子。
漆发如墨,一身玄衣,浑身上下唯有一张脸是素白的,看上去有些疲惫还有些憔悴,清冷的眼睛中都有些血丝。
“哎呦”
飏空一激动,可怜的四喜就被没控制好力道的飏空给拍飞了。
飏空抱歉地看了四脚朝天的四喜一眼,然而并没有空去安抚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玉润,好似要将她看穿了一样。
玉润没有同他对视多久,便缓缓地走了过来,开口时,声音还是一贯的清冷,只是带了些许哑意:“有哪里不适?”
“没有……”飏空脱口而出,却又蓦然改口,“头疼,头晕。”
玉润了然地点了点头:“余毒还未完全清除。”
说罢,她伸手到飏空面前,一只小小的玉瓶出现在了她的手中,她示意飏空收下这个玉瓶:“天界的灵泉圣水,虽不可解百毒,但对付你身体里的余毒,还是够了的。”
飏空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定定地看着她那张有些憔悴却已然冷清非常的脸,突然笑了:“你救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