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瑾晚是我母亲。”

凌若云静默了半晌，终于出声。

“什么？！”

闻言，魅的瞳孔骤然一缩，身形后退半步，脸上浮现出震惊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这么说当年的那件事是真的了，难怪小姐她会……”

魅失神地喃喃自语，突然，她猛地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凌若云，眼中闪着奇异的亮光，既期待又十分小心翼翼道：“那小姐她现在在哪？你是她的女儿，你一定是知道的，对不对？”

凌若云微微凝眸，目光注视着已经完全失态的魅，在她紧张又期盼的眼神中，缓缓吐出了几个字，“她已经不在了。”

凌若云的声音很轻，但它却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魅的心上，她的身形猛地一晃，脸色也瞬间煞白，失了血色。

“不在了……”魅神色恍惚，目光也有些空洞无神，她不敢置信地喃喃道：“你说小姐不在了？不，不可能，小姐那么强，她怎么会……”

魅失魂落魄地踉跄了一下，这个消息简直如同噩梦一般，让她如坠冰窟，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也不想接受。

看着反应如此之大的魅，凌若云眼眸轻闪了闪，看来她的确是一直心心念念着母亲的，不然不会是这个反应。

只是，为何自己刚刚说出这句话时，心口忍不住抽痛了一下，与此同时，感觉被一股莫名无法言说的悲伤笼罩，就好像自己亲生经历一般，是那么的真实可感。

想到这里，凌若云眉心不禁微蹙了蹙，努力忽略心中怪异的情绪，凌若云定了定神，视线落在依旧沉浸在悲伤和难以置信的魅身上，眸光微闪。

过了良久，凌若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魅，魅眉眼低垂，整个人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之中，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那小姐可有留下什么？”魅微微抬眸，声音有些颤抖。

凌若云紫眸轻闪，手心出现一串红色的玉坠，在阳光下散发着古朴的光晕。

“这……”魅颤抖着将玉坠接了过来，眼眸深深地凝视着玉坠，看着背面印刻的“瑾”字，呢喃道：“这是小姐的玉坠，小姐一直贴身戴着，从不离身，小姐她真的……”

魅失神地看了良久，将玉坠小心翼翼地还给了凌若云，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凌姑娘，请受属下一拜。”魅突然向前一步，随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声音坚定而郑重，“既然您是小姐唯一的女儿，那么今后您也是魅唯一的主子，魅愿意誓死追随于您，还望您成全。”

凌若云安静地坐着，眉眼微垂，长睫在日光下投下淡淡的剪影，让人看不清神色。

屋子陷入了一阵寂静，魅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身形没有丝毫动摇，等待着凌若云的回答。

终于，凌若云缓缓站了起来，纤细高挑的身形在地上拉出一道阴影，她走到魅的身前，站住了。

“你确定？”凌若云声音很轻，她的眸光没有落在魅的身上，而是望着外面日影透过枝桠投下的斑驳，不知道在想什么。

魅愣怔了一下，似乎不明白凌若云为什么会这么问，她半是琢磨半是猜测着：“上官小姐那边本是小姐托我照顾一下，所以凌姑娘不必担忧。”

地上投下的影子没有动，魅眉心微蹙，似是又思索了一番，“上官小姐知道了也会高兴的，虽然……小姐不在了，但总算是有了消息，我们一直在找她，一直……”

影子终于动了一下，魅心也跟着一跳，但久久没有听到凌若云出声，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她不知道凌若云是怎么想的，但她知道，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小姐，甚至不知道小姐还有一个女儿，这是自己的失职，所以她想尽一切努力弥补，让自己内心不那么煎熬。

其实，凌若云并不关心上官如月会如何，她考虑的是，现在已经知道了这具身体的真实身世，那么去一趟上官族就在所难免，她不知道这个已经换了灵魂的身体会不会露馅。

虽然知道上官一族的人肯定没有接触过原身，理论上来说，就算原身是怎样的性格，那边也一概不知，自己应该毫不担心才对。

只是，凌若云心底总是隐隐地有些不安，这让她不耐地皱了一下眉，这种失控的感觉并不好。

直到魅再次出声，凌若云才从恍惚中回了神，她垂眸看了看依旧半跪着的魅，看到她额角沁出的薄汗，才惊觉自己竟然失神了这般久。

“你起来吧。”凌若云敛了敛眸，将眼底的情绪尽数收敛，淡淡出声。

“姑娘这是答应了？”闻言，魅眉心微微动了动，她还是以姑娘相称，主要是怕凌若云不高兴。

凌若云轻“嗯”了一声，她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魅眼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惊喜，站起来的时候便无声隐匿，一双墨染的黑瞳看着凌若云，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那属下以后就叫小姐吧，对，小姐。”

魅在说到“小姐”的时候眼神轻闪了一下，随即坚定道，嘴角似乎也染了笑意，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若是上官如月看到魅此刻的神情，肯定会惊讶一番，要知道自从姑姑失踪，魅就再也没有过什么表情，只有在听到有关姑姑的任何消息时会有反应之外，其他时候都很沉寂，似乎对其他的一切都是漠不关心。

“所以你已经派人告诉上官如月了？”凌若云眸光微垂，从魅的视角看过去，有一缕阳光映照在其中，很亮，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魅掩了掩眸，略感不安，说话时带了一分歉意，“上官小姐还派了一个人来，就是上次屋外的人，我让他回去复命，所以应该是知道了。”

她似乎怕凌若云生气，连忙补充道：“上官小姐知道了应该会高兴的。”

不过刚说完她就后悔了，想到自己来之前看到上官如月眼底的不甘和掩藏的嫉妒，顿时噤了声，没有再说话。

她心里其实有些没底，若是以前的上官如月还好，现在的她，自己不知道她对亲情还是得不到回应的爱恋哪个看重得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