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越王看到大小不一的艾柱,显得十分有兴趣。
林渊和林景行亲眼见过做艾柱的工序,林清浅也教过他们如何使用艾灸木盒。
林清浅退下,兄弟二人就主动向靖越王介绍如何使用艾柱。
水白等人听得十分认真,将他们交代的全都记住了。
靖越王似乎来去匆匆,这一次,他照样没有在林家吃中午饭。
“还好,再来一次就结束了。”林景行看着空了的院子,叹口气嘀咕。
“明日你随清浅一起去霍家。”林渊忽然说。
林景行摇头,“我留在家中,大哥和嫂子一起陪妹妹过去。”
林渊严肃地看着他,“二弟,我向来视你和清浅一样。只是清浅是女孩子,我对她更关注些。”
林景行是庶出,在林家更不得宠。他的生母魏姨娘当年是林渊母亲贴身丫头,主母去世后,魏姨娘没少叮嘱他,要照顾好林渊和林清浅,叮嘱他事事要以林渊和林清浅为先。如果林渊和林清浅遇上危险,要他以命相护。
从某一个方面,魏姨娘将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同样,她也将自己儿子的身份放在低于林清浅和林渊的层面上。
林景行一直牢记母亲的教导。林渊卧床不起,他愿意以自己单薄的身体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林渊不能外出,他作为三房的男丁,凡是需要外出打点的事,一向都是他出面处理。
而他无论是在府里受了委屈,还是在外面被人侮辱,他从没有在林渊面前露出半分。
他一直觉得他和林渊、林清浅是不同的,因为他是庶出的身份。
林渊的话,忽然打开了他多年的心结,他差点儿没有忍住掉下眼泪。他红着眼睛哽咽地回答,“大哥,我知道你一向疼我和妹妹。霍家在平阳城地位颇高,如果我跟随过去,即便是霍九公子不会在意,难保霍家其他人说三道四。而且,嫂子也跟着过去,你伴随在身边更方便些。”
林渊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在意别人,姨娘是以平妻的身份和父亲、母亲合葬,你和我、清浅并无不同。”
林景行用力地点点头,此刻,他真想找个地方痛快哭一场。
这些年,并不是他一个人单方面付出,不是?
中午吃饭时分,兰姨、余归晚看到林景行红了眼睛,都觉得诧异。但林渊和林景行都没有解释,母女二人也就忍着没有追问。
林清浅似乎猜到隐情,她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给林景行夹了一块肉。
林景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将肉吃掉了。
当天晚上,林景行睡得十分沉,这是从魏姨娘走了以后,他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第二日清晨,天色还没有完全亮,醉风楼的马车就停在了林家小院外。
“霍掌柜,刚熬好的米粥,不嫌弃的话,进屋吃点。”常问热情招呼,他是林家的管家,由他出面招待霍掌柜,在身份上算是对等。
“那我就不客气了。”步入初冬,早上气温已经很冷了。霍掌柜和赶车的两个伙计,脸色都冻青了。
他们没有拒绝常问的邀请,笑着进了偏屋。
林家租两处小院,小院虽然偏房比较多,但地方实在不够大。下人吃饭的地方是在林渊院子中的一处偏房。霍掌柜不嫌弃,端起热气腾腾的米粥,一口气喝了下去。
暖暖的米粥下肚,霍掌柜和小伙计终于感觉到身上有点儿热气了。
“九爷让我们接林公子、夫人和姑娘早点儿进城。”霍掌柜顾不上客气,直接说明早来的目的。
“我这就去问主子。”常问不敢怠慢,连忙去了主屋找林渊去。
林家其实已经准备停当,林渊听了常问禀报,立刻让他去隔壁院子请林清浅过来。
林家进城带的人也不少。
林清浅带了文心,林渊夫妇则带了平妈妈、紫苏、常沐兄弟和安正,再加上两个孩子,家中两辆车全都用上了。
最近因为卖药,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加上霍卿月送来的布匹多,余归晚为了不丢面子,得了布匹后,让人又去镇上买了棉花和一些棉布,她和家中几个丫头连夜为所有出行的人,都做了一套新衣服、新鞋子,可谓是下了血本。
林家家底单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作为礼物。
余归晚和林清浅商量一番后,林清浅决定亲手做了几样点心带上。
在林清浅看来,礼物只是份心意。家底不行,打肿脸充胖子完全没有必要。再说,霍家是平阳城四大家族之一,以林家现有的财力,就是把所有的家底拿出来,估计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与其吃力不讨好,反倒不如顺其自然。
余归晚觉得光用点心作为礼物,其实有点儿寒酸,可她有心无力,家底就那么点,她又能怎么办?
最后,她还是按照林清浅和林渊的意思,带上点心上了车。
两辆车全按上了棚子,为了不让孩子受冻,林清浅让文心和初心抱了两床被子上车,又装了汤婆子塞在被褥之中。
一切准备妥当,辰时,几个人才坐上车进城。
从杨家村到平阳城需要半个多时辰,等他们进了城,在醉风楼下车时,几乎接近巳时。
霍久岑和霍卿月早就在醉风楼等着他们。
“来不及带你们去家中做客,你们先随我去表哥家。”霍久岑和他们客套几句后,就急着去雷家。
林渊一愣,怎么这么急?
林家进城,是应了霍久岑和霍卿月邀请,准备去霍家做客。
如果去雷家的话,林渊和两个孩子过去,肯定不合适。
“我和宗思、觉予在醉风楼等你们。”林渊客气地主动提出。
林清浅去雷府,给孩子看病,余归晚跟过去其实也不合适。可是林渊担心林清浅,如果有余归晚这个长嫂跟随在林清浅在身边,遇上什么事,姑嫂二人也可以商量。
霍卿月不拘小节,她见林渊态度诚恳,脸上并无不快之色,笑着解释:“我们去喝孩子满月酒,已经算是去晚了。今日去雷家的客人肯定不少,我们和雷家是近亲,去的晚会被人诟病。霍家的几位主子都去了雷家,所以委屈林公子了。”
“觉予和宗思不去,我也不想去。”安泽霖不高兴。
“既然是近亲,你要是不去的话,会让安夫人丢脸,万一别人问起,你要安夫人如何为你圆场?”林宗思到底年长些,想得十分周到,他主动开解安泽霖。
“可是......”安泽霖顿时左右为难起来。
“你吃完酒席,早点儿过来找我们。”林觉予小大人似的安慰他。
“那好吧,你们千万别走开,一定要在醉风楼等我。”安泽霖勉强同意。
“好好招待林公子和两位小客人。”霍久岑严厉吩咐霍掌柜和两个伙计。
交待完自己人,他又笑着对林渊说,“难道到平阳城来,大公子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在城中逛逛,让孩子看看热闹。他们两个今日听你们吩咐,顺便给你们做向导。”
他指着两个小伙计。
两个伙计时常去林家拿货,和常沐几个早就熟悉了。他们满脸堆笑上前,“还望林公子多包涵。”
“妹妹年纪小,到了雷府,望夫人多担待几分。”林渊不放心地看着林清浅。
霍卿月轻笑,“林公子放心,林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就是给了豹子胆,别人也不敢怠慢她。”
霍久岑也跟着笑起来,“雷家和我们是表亲,今日雷家办的是喜事,没有人不长眼的东西,在雷家的地盘上找不痛快。”
林渊尴尬地笑着解释,“我是担心妹妹年纪小,待人处物有不周全之处。”
“客人多不假,不多,我还不挑今天请林姑娘过来了。”霍卿月笑得张扬。回到平阳,她似乎又变成往昔那个无忧无虑,做事大刀阔斧的霍家小姐。
“林姑姑别怕,有我在,谁敢欺负你,我揍死她。”安泽霖也在一旁拍着小胸脯表态。“你身后不但站着霍家,还有我们安家给你撑腰了。要是遇上不顺眼的,你只管欺负,有什么事.....”
“好小子,你又想惹事。”霍卿月被儿子给气乐了。
“你还想干什么?一起说来听听。”霍卿月语气阴森地盯着儿子。
“娘,我这是为咱们安家和霍家长脸。”安泽霖脸不红气不喘地抱怨。
“你这么能干,就该在江南祸害你爹去。”霍久岑伸出双手捏着他两腮拽。
“舅舅。”安泽霖气得一把打掉他的手,小跑着躲在林清浅身后,“林姑姑,你救救我。”
林清浅轻笑,拉住他的手。
有了安泽霖的打岔,林渊和余归晚的心情终于放松了许多。
余归晚和林清浅坐上霍家的车,穿过两条街,最后终于在一处大宅子门前停下来。
“小的给表公子、表小姐请安。”霍家的车刚停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过来主动招呼。
“将贺礼呈上。”霍久岑吩咐身边的小厮,对来人并没有过多的热情。
“林夫人、林姑娘,你们随我进去。”霍卿月对林清浅却十分热情。
雷府管家抬头一看,并不认识霍卿月身边的两个人。他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也上前给她们行了礼。
霍卿月似乎对他狗腿子的表现十分满意,脸上露出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