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再一次见识到了赵景云的固执。
也是,这人生在高位,想要什么得不到。所谓的固执,其实就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
感情,在他眼中也是如此吗?
是不是在赵景云心目中,凡是他要的感情,别人就一定要给他?
林清浅也搞不清自己心中复杂想法,不管怎么说,她心里有些不痛快,所以怎么看赵景云,她都觉得不顺眼。
“傅念真行事作风泼辣,她也没有傻到当出头羊。她在你面前最多说几句酸话,暂且不用管她。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最迟明年夏季,你及笄的时候,本王就来下聘。”
林清浅觉得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而且如果不是她想多了的话......
赵景云这是打算用美男计稳住薛想容,准确地说是稳住薛家?
还最迟明年夏季来下聘,她同意了吗?
堂堂一个王爷......
“收起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赵景云看到她眼中露出的“鄙夷”和气愤,忍不住轻笑起来,“本王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既然本王答应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会为你守身如玉,绝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哦。只是此事牵扯深广,马虎不得。你不许耍小孩子脾气。”
最后居然是将她当孩子一般训斥了。
“我......”林清浅也有脾气,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
“反对也无用。”赵景云霸道起来,他微笑瞥了一眼边上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你们全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护着她,在这个村里,至少是安全的。如若护不住,本王绝不轻饶你们。”
“赵景云。”林清浅吼。
“嗯。”赵景云态度收敛,“其实嫁给本王,你也不亏。就你这脾气,除了本王,谁还会迁就你。你进入王府后,最大的好处是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本王母妃早就去世,又没有其他乱七八糟女人让你烦心,以后少了最难缠的婆媳关系,多好的事。再说,本王容貌上乘,文韬武略也不是一般男人能比。”
估计还有话没说,不过林清浅还是能猜想到他想说的是什么。她气呼呼地瞪了赵景云一眼。
被威胁的林家兄弟二人也瞪着他,哼,赵景云只挑好处说,怎么不说坏处。
林家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兄弟二人并不想林清浅嫁人高门大户之中。因为他们就是从高门大户走出。
高门大户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骨子里还不知黑成什么样。
赵景云文韬武略的确无双,才貌的确出众,地位的确超群,又能怎样?靖越王,这个身份就注定他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甚至......
兄弟两个人都不敢继续想下去,赵景云似乎不甘心安于现状。或者说,他被迫反抗。
至于反抗的是谁,还用说吗?
林渊这些年虽然生病卧床不起,对于朝廷中一些事情,其实并不是一无所知。
当今五十不到,离嗝屁似乎还早。不过却不是明君。虽然他也不是暴君,可是为人喜爱享受,这些年来国库之中估计没有多少存银,还喜好美色,每隔三年就要充实后宫,民间为此哀声哉道,皇上也不管。至于官场,更是乌七八黑,买卖官位已经成为明码标价.....
想到国家现状,林渊心中不禁叹口气。
也许,今上太令人失望,又不愿意立太子,加上后宫牵扯太多,为了利益,不但宫中皇子争斗不休,就是出了京城的藩王也是野心勃勃。
想到这儿,林渊忍不住偷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的视线却是落在林清浅身上,“你们父亲的死,本王正在查,和宫中也有牵扯。”
“王爷,可有眉目?”林景行沉不住气了。
“没有能力之前,最好什么都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赵景云淡淡地回答,“清浅很聪明,如果你们不是转道来到平阳城,而是按照计划去了江南,估计林家已经没有三房存在。”
“草民只想问一句,当年父亲离去可是意外?”林渊眼睛发红。
“京城之中道路宽广,你们觉得马儿发疯落水的可能性有多少?”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再也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们心中早有猜想,但真正确定后,他们还是觉得心口憋得难受。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么狠,他们的父亲到底做错了什么?
林清浅和两个兄长相比,对林如是根本没有多少感情。林如是去世后两天她才出生了。
“还要问什么?”赵景云笑眯眯地问。
林渊和林景行还沉浸在悲痛中,兄弟二人不想说话。
林清浅讥讽地问,“王爷今天说这么多,是想我全力救活谢祯?”
“区区一个谢祯,还需要本王使用美男计?”
“你......”林清浅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顿时哑口无言。
“是你认为本王对别的女人使用美男计。”赵景云有点儿委屈,“既然你喜欢,本王偶然可以顺你的意思。
神经病!
林清浅瞪他。
林渊抬头看了赵景云一眼后,难得没有说话。
就在林清浅被赵景云气得半死之际,谢家又来人请林清浅过去。
林清浅一言不发起身去了隔壁。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闹着和她一起过去。
林清浅因为心中带气,所以她一脸杀气腾腾来到了药房。
谢家人见状,个个都不敢乱说话,生怕一不留神再激怒她。
谢家请林清浅过来,是因为谢祯在多方作用下,体温虽然还有些高,却已经在慢慢退烧,而且人已经清醒过来了。
能不能吃东西,要不要喂药,没有林清浅发话,谢家留下的郎中没有一人敢擅作主张。
谢祯没有精神,烧退下后,脸色又变得苍白,他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看着家人。林清浅进去,他也只是淡淡地扫了林清浅一眼,并没表现出多少热情出来。
“林姑娘,犬子已经醒来,你看要不要开药?”谢慆赔着小心问。
“他肠子受伤,暂时不能用药。得等他排气以后才能喝药吃东西。”林清浅回答。
“排气?”一旁郎中赶紧记下。
“何为排气?”谢祎小声问。
“放屁。”林清浅很粗鲁。
谢家人以为她骂人,个个脸色顿时僵住了。
谢祯眼中带着冷意看了她一眼,林清浅救了他命不假,但不代表林清浅可以随意谩骂谢家人。
“小的才疏学浅,当真不知排气的症状是什么样?还望姑娘明示。”郎中苦着脸硬着头皮问。
“不是说了,放屁。等他放屁,将腹内的废气排出,才能喝药吃些流食,否则的话,肠子会粘粘在一起,成为结肠,那种情况会很危险。如果只是打嗝的话,废气上涌,不能下沉说明肠子也不通。”对待同行虚心请教,林清浅要有耐心许多。
谢家众人顿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你们不会认为我在骂人?”林清浅的脸色却沉下来。
“是我们无知浅薄见识少,姑娘千万别和我们计较。”谢祎赔着笑脸道歉。他和林清浅打过交道,在吃亏几次后算是看明白了。
林清浅发怒,只管道歉。态度还要诚恳,小姑娘就不会再生气,要是态度敷衍,吃亏的永远是他们。
谢祯脸色又发红,他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这么粗俗,放屁二字连带掩饰都没有,直接就蹦出来。能怪他们多想吗?世上哪有她这样的女孩子?
“嘴唇干得太厉害,可以用面前沾上清水慢慢涂在他的嘴唇上,绝不能喂水。”林清浅叮嘱。
谢家人又记住了。
“酒精还要擦拭吗?”郎中再问。自从亲眼看到林清浅为谢祯开刀剖腹取箭头,两位郎中对林清浅的崇拜之情就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如果林姑娘高兴,教他们一二,以后将士受了外伤,说不准他们也能动刀、用针线缝伤口,许多受伤的将士是不是也不用丢了性命?
还有她那一手正骨、接骨的手法,老天呀,小姑娘的医术简直太厉害了。
“换药。”林清浅叹口气。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看到谢祯。
谢祯显然也知道林清浅不待见他,小命如今攥在林清浅手上,他没有笨到嘴贱主动去招惹林清浅。
因为是古代,没有消炎针可用,谢祯伤得又是肠子,所以伤口绝不能感染。林清浅不敢马虎,她费力救人,不想因为后期管理而让病人死掉,虽然她心里巴不得谢祯倒霉。
初心和文心捧着药包、药箱过来。
林清浅轻手轻脚将谢祯身上的绷带解开,掀开被褥,谢祯精壮的身体就那么展现在众人面前,哪怕屋子里大多都是家人,厚脸皮的谢祯也不禁红了脸。
他抬眼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心情正不好,她冷笑一声讥讽,“看什么看?别以为我愿意看。白斩鸡一样的身体,有什么好看。本姑娘看过的,比你这儿好看的不知有多少。”
好彪悍的说!谢家人目瞪口呆,谢祯涨红脸,居然也忍下了。
两个郎中凑过去,眼睛死死盯着林清浅的动作。
谢祯腹部平坦,伤口缝得整整齐齐,谢家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缝好的伤口,全都看呆了。
伤口没有发红,说明林清浅用的金疮药管用。
林清浅从一个瓶子里倒了一点黄褐色药水,然后用棉签沾上药水将伤口四周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