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岚，你少点些！”

唐安然看到夏岚岚在菜单上连续勾选了3个荤菜，赶紧制止她。

“没关系，今天大哥哥请客，岚岚你喜欢什么随便点。”

夏岚岚应道着，又勾选了一只酱鸭，然后在姐姐的厉色中改成半只。

秦天坐在对面，笑盈盈地看着姐妹俩，如果是在学校里，夏芝言的严厉目色绝对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今天却显得给外可爱。

“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夏芝言把菜单从岚岚的手里抽过来，递到秦天面前。

“吃不完的打包带回去，你爷爷奶奶这两天不是不在家么。”秦天看了眼菜单说道，“你想吃什么？”他问夏芝言。

“岚岚点的就行。”

然后唐安然看着秦天又勾选了一份青椒炒肉，一份香菇青菜，再一份黑鱼豆腐汤。

“太多了，青椒炒肉和鱼汤去掉，或者换个简单的紫菜汤就行。”唐安然说。

“岚岚喜欢吗？”秦天问。

“喜欢。”

“你要是吃不完，我塞也塞到你肚子里。”唐安然威胁夏岚岚。

没想到夏岚岚竟有恃无恐地从椅子上跃起，乐呵呵地坐到对面秦天的旁边去了。

“你今晚就跟他回家吧。”

对方没心没肺地朝她笑着。

服务员走过来看到秦天手中的菜单脸上露出惊讶。

“吃不完的我们打包。”秦天说。

服务员才确认菜品后离去。

“喂，你今天怎么这么殷勤？”唐安然问秦天，他今天确实殷勤得过分了。

“我喜欢啊。”秦天回答。

“你是不是意识到这次月考考不过我，特意来求我放过你的发型？”唐安然想不出其他理由。

秦天微笑地看着夏芝言，在教室里从来只是能看着她的背影，这是第一次能这么近距离地坐到她正面。

“你其他科目和数学一样好？”他的语中露着不屑。

“对啊。”唐安然答。

“你要是都会，还拿讲义背一路？”

“那是因为......”唐安然一时语塞。

“因为你不会呀，笨蛋。”

立刻有一种拿手里筷子捅死他的冲动。

怎么有这么令人讨厌的人，刚刚才终于有了点好感。

唐安然不再说话，她转头去看窗外的暮色，路上行人渐少，对面就是中心小学，楼里依旧有一些灯光在亮着。

这个世界没有车笛，也鲜有发动机的突突声，小阳镇的傍晚到哪都是安静的，相较于2018年的街道而言。

唐安然在这里还没有看到多少汽车，多是桑塔纳，他们多出现在镇中心的两条大道上，摩托车有一些，不少是女性骑的“小木兰”，这种八、九十年代独有的轻骑摩托依稀存在唐安然的记忆里。她记得小时候妈妈也有一辆，灰色的，但很快在电动车的潮流里被淘汰。

1997年，当第一次在街上看到这种小巧玲珑的机车时，她突然感到好亲切。

看着视野中的光线一秒一秒地消暗下去，餐馆里白色的灯光越来越清晰。

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唐安然已经很久没有在一张餐桌上见到这么多肉菜，夏岚岚也只有逢年过节时候才能见到，等服务员把最后道汤端上来，这个小妹早已是满嘴红油。

秦天为夏岚岚要了盒果汁，而他和唐安然各一瓶可乐汽水。

唐安然吃得很慢，她从不喜欢大鱼大肉，为了保持身材，从高二开始就没碰过油腻食物，来到1997年后，爷爷奶奶每晚少油清淡的食物成了这个年代她最快适应的一角。目光时不时地会朝窗外的夜色飘去，那夜空像极了在乡下奶奶家看到的。

又突然地想念爸爸和奶奶，想念她的朋友们。

我还能回去吗？

秦天看到夏芝言眼睛里的的光芒时明时灭，就像夜空里的星光，黑暗中透着说不出的神秘。

以前的夏芝言一定会在和她视线交织的一刻转移视线，而现在，她都是胜利的那个。

“你干嘛盯着我？”唐安然自然地看了眼自己的领口，确定没有走光。

秦天微笑。

“你怎么一直不说话。”他问。

“说什么？”反问。

“那我问你个问题吧。”秦天试图掌控话题。

“如果是问我为什么成绩变这么好，我无可奉告。”

居然被说中了。

“为什么？”秦天疑问。

“因为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

“嗯。”把最后口汽水吸光。

秦天挥手招呼服务员再上一瓶汽水。

“我那晚掉进湖里，醒来后忘了些事儿，不过记性也变好了。”

“对的，记性变好了，就是连去超市在哪儿都不知道。”夏岚岚冷不丁插一句。

唐安然趁岚岚说出第二个黑料前已经把一整块排骨塞到她嘴里，恶狠狠地说：“你的任务是负责吃！叫你点这么多。”

呜呜呜-----

夏岚岚说不出话了。

秦天毫不掩饰地笑着。

“你今天来这里不会真只是来吃饭吧？”唐安然问他。

“就是来吃饭的。”

“神经病。”唐安然的目光略过了他，再次看向窗外。

你不说我也不想知道。

秦天也不说话，就是看着对面夏芝言的脸，还有她的眼睛，很干净，很清澈。

离开的时候，月亮已经高挂。夏岚岚撑得走不动路，她只能匐趴在秦天自行车的后座上，车把上挂着两个打包盒，唐安然的手里再拎着两个打包盒。

“姐，不是我想吃撑的，而是那些菜真的太好吃了。”

“你再多说一句话我打你！”

夏岚岚再不敢造次。

唐安然生气地盯着这个小妹。叫她多吃点，她竟然真吃得毫无节制，最后不得不在店里休息半小时才走。晚上八点半，明天还要上课，晚上还有一堆作业等着呢。

“等会我去药店买个健胃消食片。”秦天在前头笑呵呵地说。

“不要，我躺一会儿就好。”岚岚唉声叹气。

“你不用管她。”唐安然在后面扶着岚岚，就怕她再摔下来把肚皮摔破了。

秦天推着车走着，他回头看夏芝言，夏芝言关切地看着夏岚岚。终于轮到你看我的背影了。

“夏芝言，你说，我们三个像不像一家三口哇？”

“像-----”夏岚岚弱弱的声音。

“没人问你。”唐安然生气道。

三人行进得很慢很慢，因为只要稍稍颠簸一下，可怜的夏岚岚就要发出一声哀嚎，“我以后再也不吃这么多了。”几乎是哭丧的语气。

秦天小心翼翼地推着车。

“秦天，你这么晚回家，爸爸妈妈不会说你吗？”

“她可没空管我。”

“你妈呢？”

“我8岁时候就离开了。”

......

“到家了。”秦天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把夏岚岚从后座放下来。

“今天，谢谢你了。”唐安然对他说。

秦天看着姐妹俩进了院门，他打了下车铃，夏岚岚立即回过头，朝她招了招手，小家伙也要招手，但立刻被姐姐推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