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澈看了一眼精致的小玉瓶,邪魅一笑,“歌儿请本王喝,是不是打算替本王解?”
“可以,沉香楼有的是女人。”我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这人看着玩世不恭,时时刻刻不忘占我的便宜,却在我中春药时坐怀不乱,没有趁人之危,可见是个正人君子。
沉香楼里,燕王被阉,断了双手,在朝野上下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毕竟是个皇子,萧澈再怎么得宠,再怎么权势熏天也必然受到不少的压力,他这些日子的奔波我是看在眼里的,心里也记着他的恩情。
“你就不怕本王把她们全杀了?”
这点我不怀疑。相处半个月,我发现他确实不喜别人触碰,好似有洁癖,奇怪的是他自己却一个劲地粘上我,难不成我专治洁癖之症?
“白澄被砍了脑袋,抄了家,是殿下干的吧?”虽然知道萧澈的行事风格,听到这件事我还是有些骇然。
萧澈拿起一个紫色玉瓶把玩起来,眉头一挑,“歌儿知道还问。”
“殿下不怕失了人心?”好歹是个中郎将,说杀就杀,太儿戏了吧。
“歌儿这是在担心本王吗?”萧澈一个旋身落在我椅子上,无耻地跟我挤在一处,嬉笑道:“放心吧,官场上有几个人是干净的,本王不过捏住了他几个要命的案子,谁也说不得什么。再说了,他有胆子雇杀手去对付你,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本王没有灭了他九族已经是很客气了。”
我欲站起身来避开,他圈在我肩颈上的手臂却暗使巧劲把我压住,让我逃无可逃。他的头靠在我的肩上,嗅着我的秀发,一股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后,引得我浑身一颤,便听得他一声轻笑,“本王的歌儿竟是这般敏感呢,看来得好好调教一番。”
我心中一恼,拿起一罐迷药就朝他倒去,他却迅速制住我的手。我左肩一撞,他不避反进,将我整个人紧紧禁锢在怀中。见无可逃脱,我眼珠一动,立刻吃疼般轻呼出声,果然,萧澈立刻放开我,询问我怎样,我双脚猛地一撑地面,借力旋转着座下的檀木太师椅,并伺机一掌将他打了出去,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却少了杀气。若是半月前,萧澈此番是要重伤。
身体往后飘飞了两三丈的距离,萧澈方才定住身形,他捂住心脏的位置,要命地装出一脸的痛苦之色,控诉道:“歌儿就不能对人家好一点么,人家的一颗心都要被你伤透了呢。”
我懒得理他,从容地俯下身去捡掉落在地的断指,自从上次掉了一次,仿佛很容易松动了,看来要让肥肥重新给我做一个了。
“到底是谁做的?本王替你报仇。”萧澈不知何时又回到我身旁,方才的不正经一扫而空,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身冰寒,气势骇人。
报仇?我眸光一敛,仇是必然要报的,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报。一个小小的李明月还不值得我千里冒险去杀,我要的,我大瀛皇帝的脑袋!
看着断指上长出的新肉,畸形丑陋,心中一阵刺痛,说是不在意,可哪个女子会不在意这样的残缺!
我收回自己的心绪,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断了她三根手指,这买卖划算。”
“这么容易满足吗?”萧澈显然是不满意的,“本王的女人,不管是谁,拿命来换都不够!”
我瞪了他一眼,“过过嘴瘾很痛快?”
没想到萧澈这回显得很认真,他大手捏住我的下巴,幽深的凤眸紧锁住我,俊美的脸上显出薄怒,“你就这么讨厌本王?天下女子,哪个不对本王趋之若鹜,为何你却唯恐避之不及?”
我哂笑,“是不是我也摆出一副迷恋之色殿下就能满意?别拿什么爱来糊弄我,得到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殿下天之骄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于我,不过是一时得不到的新鲜和不甘罢了。”
当初对李岳阳,我也是这样的吧。
萧澈松开我,“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等着吧,本王会向你证明的。”
正说着,龙泉带了几个男女在门外求见,得了萧澈的首肯后便进了来,只听龙泉道:“姑娘,这些是前来竞标沉香楼的各大商号掌柜,您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我狐疑地去看萧澈,他已坐在一旁悠闲地喝起了茶,抬眸看了我一眼,道:“那种地方,难不成你还要亲自去打理?”
也对,在古人眼里,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青楼老鸨已然很出格了,何况还自己去管理,不用想,萧澈第一个就不会同意。
“那就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道。能进入这王府的想来都不是一般的人,而他们只要能攀上睿王这棵大树,无疑在东阳国商界拿到了免死金牌,所以他们之间明争暗斗的把戏定然不会像表面这般平静。
“小人是丰都邹氏商行邹启贵,业下有一百五十八间商铺,分布在我国各郡县和南唐、大瀛的一些大城镇,主要经营茶叶,但也有两家青楼。”一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率先介绍。
之后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长得很干练,气质也不错,她向我行了一礼,态度不卑不亢,我不由暗赞一声“好”,只听她道:“民妇西陵安城人张玲青,丰都张记米行便是民妇的产业。民妇业下九十三间铺子,分布在丰都,南唐都城长平及其周围和大瀛鸢京,但大多数还是在西陵。”
对于西陵我一直充满好奇,如今这普通百姓都有这样的胆识更是提起了我的兴趣,看来是得去拜访一下女王了。想到这,我不由问了一声,“你可见过你们女王?”
“民妇乃卑贱之人,未曾有幸得见。”
“那你业下可也经营青楼?”我又问道。
“有是有,不过西陵女子为尊,我们只有男妓。”
牛郎!我惊呆了,这古代竟还有这样的国家,真是新奇的很!
我心中暗暗定下了这个张玲青,却碍于面子,安静地让剩下的人介绍完。
听到最后,我有些不耐烦了,正要让他们退下,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正调着药粉的手一顿,不确定地问这个长得肥头大耳的男人,“你说你是哪里人?”
“回贵人,小人是南唐徐陵人,小人徐福。”
“你可知道徐婉婉?”
“正是小人失踪多年的小姐。”
啪!
手中的木杵滑落在药罐上,萧澈等人纷纷看向我。我脸色微变,身形几不可见地晃了晃,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们……可有她的消息?”
徐福脸上立刻显出悲伤之色,眼睛发红,带着哭腔回道:“小姐已经故去。”
我几乎坐不住了,双手暗暗撑在椅子上稳住身体。低头闭目深呼吸两回,我追问他,“她……殁于何处?”
徐福摇头,“这个小人不知。半年前,十几个陌生人突然把小姐和姑爷的遗体送到府上,要老爷好好安葬,只是小姐当年行大不道之事,老爷早已在族谱上将她除名,不愿再接纳她。后来府台大人亲自过府施压,还参加了小姐和姑爷的葬礼,老爷不敢慢待,重新给小姐上了族谱,将小姐和姑爷安葬在徐家祖陵。”
果然是死了!
泪意涌上眼眶,我仰起头拼命眨眼,再低头,又恢复了清冷模样。我问:“知道是谁把他们送回去的吗?”
徐福又摇了摇头,“小人不知,只听府台大人称为首那人为何大人。”
难不成是何轩?
我心中一动,没想到北堂胤看着孤傲冷漠,却暗中帮我把一切都处理妥善了。身边有这么个老成持重、心思缜密的人还真是件幸福的事呢。
眼前一张脸突然放大,萧澈黑着脸问:“在想哪个男人这么一脸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