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这日,萧澈早早就差人送了套衣服来,是他最喜爱的淡紫色。金丝线细细滚边,上半身绣着洁白的莲,下半身水纹图案拖曳,锦缎柔和华贵,刺绣精美,做工精细,浑然天成,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姑娘可真好福气,这‘芙蓉出水’裙可是王爷亲自为您设计的,由金羽阁阁主亲自裁剪刺绣,没日没夜地赶了半个月的工才做好。这等尊荣,估计连皇妃公主都比不上呢。”婢女梅兰看着托盘上衣物,一脸的艳羡。
“是啊,奴婢进王府五年,可从来没有见过王爷对哪个女子这般上心呢。整个东阳国,多少女子翘首盼见一眼王爷,可王爷连正眼都不曾瞧过谁,若不是日日见王爷情真意切,对姑娘呵护备至,奴婢打死也不会相信王爷会突然转性。”说着,婢女红桃掩唇低笑。
我有些无奈,外人看来,我是上辈子拯救了整个银河系才会让萧澈青眼相加,得到他的青睐我便得诚惶诚恐地感恩戴德,可谁问过我喜不喜欢。
今日宫宴,萧澈让我穿着这身衣服陪他进宫,我心里是一百个不乐意,不说这与他惯穿的紫衣有情侣装之嫌,就说这是他们家的团圆家宴,我一个外人跑去干什么。再者,这么冷的天,在屋子里暖被窝才是正事啊。
经不住他再三纠缠,又想到今日恐怕不会寻常,萧弦俶和萧逸要对付他,我得陪在他身边,只得妥协。
“真美啊!”梅兰赞了一声,小脸上是激动的绯红,“这可真是为姑娘量身定做的,也只有姑娘您能穿出这等风采了!”
红桃连连点头,“难怪王爷会爱慕您,若奴婢是男子,定然也会倾心于姑娘呢。”
梅兰“噗嗤”一声笑了,“亏你说得出来,也不害臊。”
“我实话实说有什么可害臊的。”桃花反唇辩驳,又对我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不过,奴婢倒是害怕王爷因此把我……咔!”
桃红说着,在自己玉颈上摆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终于明白萧澈为什么会把这两个丫头安排给我了,不若府中其他丫鬟一般拘谨,机灵中带着点跳脱,给我烦闷的生活增添了一抹色彩。
梅兰被桃花的动作逗笑了,她看着我,叹了一口气,“姑娘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要是能笑笑该多好啊!”
“对啊,您笑起来肯定更美呢!”桃花也看着我,圆圆的杏眼明亮如夜里的珍珠,“姑娘,您不知道,一开始见您这个样子,可把奴婢给吓着了,还以为您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子呢,没想到您看着淡漠,实则很平易近人,对我们下人居然那么宽容,奴婢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主子呢。”
梅兰连忙点头应和。
“难怪你们都不听我的话。”
啊?
梅兰和桃花奇怪地互看一眼,“没有啊,奴婢并没有违背过姑娘您啊。”
我散开托盘的衣服往身上套,脸上依旧不见情绪,“众人生来平等,我并非你们的主子,你们又何必奴婢长奴婢短。我早已说过多次,然你们都没有听进去。”
二人恍然大悟,脸上笑意融融,桃红说:“奴婢说习惯了,再说不自称‘奴婢’的话,又该怎么说?”
梅兰道:“姑娘说众人平等,奴婢倒觉得错了,人一出生就被分了三六九等,主仆之仪自然应当遵守。再说,若王爷听见我等不分尊卑,可当真会要了奴婢的脑袋。”
说完,梅兰还表现出一脸害怕的样子。
我心中叹了口气,明白在她们头脑里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二人帮我一同穿戴,当衣服穿在身上,果然是太繁琐了,再披上一件红梅点缀的雪狐裘披风,更重了,虽然是挺好看的。
之后我又被二人摁在梳妆台前重新琯发髻,并换上萧澈送来与衣服配套的发饰,本就烦于装扮,这被她们搞来搞去,不多时便昏昏欲睡,若非她们叫我,还真不知是否身在梦中。
“小心!”
正要出门,自己踩着自己的裙角,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萧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扶住了我。
“歌儿今天真美!”萧澈拉着我的手似乎没想要放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甩开他,提了提长长的衣服,忍不住抱怨,“你就不会送套短一点的来吗?”
“这么美的人成天穿那么土,会暴殄天物的。”萧澈皱着俊脸,继而又笑着强行拉住我的手,“有我在你身边,就不怕摔倒了。”
我再次甩开他的手,提了提声量,“你再这样,我不去了。”
“好好好,那你小心些走。昨晚刚下了场大雪,路滑。”已经习惯了我的坏脾气,萧澈仍旧笑得很讨好,与人前的他可真是判若两人。
“等一下。”萧澈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手炉递给我,“天冷,拿着这个暖和些。”
这古代竟也有暖水袋,真是神奇!
我接过来,捧在手上,好家伙,果然不冻手。
虽然一路提前铺好了防滑地毯,但走到前院青石路上时,他依然张开双臂,虚护在我一旁,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令我心头暖暖的。
萧澈扶着我上了超级豪华的马车,我们便一路向皇宫而去。
“你说,他们会不会在路上设伏?”我问。
“不会。”
“这么肯定?”
“他们此时正互相猜忌着,哪里有空。”萧澈借着马车的颠簸顺势往我身上靠,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把解药给老三?”
“再等等吧。那么轻易就给他,岂不是显得我很好说话?”
“你的确好说话,难得下一次毒,居然不是见血封喉的绝命丹。”
我“哼”了一下,道:“我倒是想啊,不是某些人向我求情么。”
萧澈闻言,惊喜不已,“这么说,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你救过我,这算是一报还一报吧。”
萧澈张开有力的双臂紧搂着我的腰,头钻进我怀里,还很无耻地磨了又磨,蹭了又蹭。只听他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嗯,真香!”
“放开。”我冷冷地拖长了声音,眼里蓄着危险。这家伙,真是时时刻刻不忘占我便宜,当真欠揍!
萧澈好似没听见,把我搂得更紧,懒洋洋地半躺在我膝盖上,“虽然歌儿对我总是冷冰冰、凶巴巴的,但我相信你肯定也喜欢上我了。唉,喜欢就说嘛,我又不会拒绝你。难不成歌儿是想跟我玩欲擒故纵?”
找死!
下一刻,马车内又是一阵激烈的搏斗,害得整个马车剧烈地晃动起来,真是苦了前面的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