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胤淡淡回答:“强人所难非君子之道,况且孤与悠然私交甚笃,他不想做的事,没人可以逼他,你也不行。”
心里闷闷的,我居然被一个男人给比下去了,看来我在某人心中的位置也不是独一无二的。不过,想想那神仙一般的人物,我多少还是找到了平衡,谁让我爱美心切呢。
“放心,只要肥肥出马,他准来。”此时肥肥还真是个法宝呀。
北堂胤微微摇头,“北堂莉到底差点,也不知道悠然怎么会喜欢她。”
我不以为然地说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再说,肥肥除了长相一般,各方面都很优秀,琴棋书画和女红,哪样都很出色,有智慧,见识也比一般女孩子广,尤其是心善,我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听她说过谁的一丁点不好,好像在她眼里世界上就没有坏人。”
北堂胤一脸深沉,“善良可以,但无底线的善良并不是什么好事,很多时候会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点我倒是赞同。突然想起什么,我不由凑过去问他,“去年我们去大瀛,是不是你安排灵儿和肥肥在城外与我们巧遇的?”
“怎么突然问这个?”
“想起来就问了。”我道,“之前还真以为我们很有缘分,了解了去年那场宫变后,我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当时就在想,灵儿是你最疼爱的妹妹,为保她周全,你把她带离这是非之地情理之中,可肥肥与你关系并不密切,你又为何带着她?仅仅是因为她是灵儿的好友?现在想明白了,你还是为了司徒悠然。你嘴上说他们不合适,可还是很尊重他的选择,看来你们之间的友谊比我想象的要深厚。”
北堂胤薄唇微挑,露出自嘲般的笑容,语气里不明情绪,“说你蠢还真是蠢,你以为孤真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北堂莉自然是孤拉拢司徒家的筹码,但她也是明王的掌上明珠,若孤谋事失败,至少还有退路可走。”
心中又惊又痛,那笑刺得我眼睛生疼,一口气将剩下的半碗汤喝完,心中一番酝酿后,我认真看进他复杂的眸子,“你不必跟我说这么清楚的,你重不重感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成王败寇,成大事者,难免有流血牺牲,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他眯起眼眸,有些疑虑,“你不怕孤?”
“怕什么?”我轻松一笑,“怕你像利用肥肥那样利用我?我一无所有,一无是处,有什么值得利用的?”
“谁说你一无所有,一无是处?你是西陵继承人,你有才情,有无数奇思妙想,短短二十几天就赚了十几万两白银,若你有心,富可敌国唾手可得。这哪一条,包括你这个人,都可引无数英雄折腰。”
听他一条条罗列下来,我的心也一点点凉下去,他不说我都忘记了自己西陵继承人的身份,如果他真的有雄霸天下的壮志,那西陵可能也逃不出被他吞并的命运。此时觉得这个男人异常残忍,很多事情明明可以不说破,为什么偏要拿到桌面上摊开来讲。
“怎么?怕了?”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脸上的笑意味不明。
我偷偷呼出口浊气,如往常一般吊儿郎当地笑着,“只要陛下喜欢,都可以拿走,只是希望陛下在拿走之前跟属下打个招呼,毕竟取而不问非礼也。”
没想到他一点不开心,反而冷着一张俊脸哼道:“你倒是大方!”
我敛容,诚心诚意地说道:“我很庆幸是你赢了这场战争。”
我知道其中的凶险,当何轩跟我说,他差点死于非命,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只要他安好,什么都不重要。
我没有经历过那场惊心动魄的宫变,体会不到其中的残酷和血腥,可纵观历史,哪个皇帝不是踩着无数尸骨坐稳江山的,更何况只是利用。我想,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利用我来成全他的雄心壮志,难过之余也会有几分理解吧。
“你放心,孤永远不会利用你。”如发誓一般,他的话铿锵有力,震的我差点眼泪哗哗。
我其实很想问一句,将来要是遇上了江山和美人这样的选择题,他选什么,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可笑,我以什么身份来问呢。
吃了饭,我催他去睡午觉,这个人向来以国事为重,休息的时间很少。难得清闲下来,自然得好好补觉,看他仍然心有挂碍,我便吓他,“再不好好睡觉保养,再帅的容颜都会很快老去,到时候人老珠黄,可没姑娘喜欢你。”
北堂胤失笑,将我捞入怀中,一同跌坐于软榻上,声音温柔磁醚,“一起睡。”
我挣扎着起来,嘴里嚷道,“那不行,我还得练字呢。”
每日午饭后练一个小时的字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没有特殊情况,可以说雷打不动。
“那孤陪你,顺便看看蠢丫头的字有无进步。”
我点头应允,豪气十足,“好啊,虽然比不上你的,但还是小有成就哦。”
吩咐怜香和惜玉备好笔墨纸砚,我当即题了一首诗给他看,那是他的诗,之前在御书房墙壁上看见,觉得和他的字很相称,气势磅礴,霸气十足,令人震撼,于是回来就自己认真临摹,有时趁他上朝,还忍不住偷偷进去欣赏欣赏。
北堂胤虽有讶色,也不追究,只道,“蠢丫头何时抄了孤的诗作?这临摹的竟有孤的三分相似,五分神采。”
我故作神秘的一笑,“不告诉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假以时日,我也能写出你那样的字来。”
我一向做什么都没有意志,三分钟热度,不知道为什么,偏偏习剑和写字能一直坚持,可能这和我当初学画画一样,是真爱吧。
“为何不走出自己的风格?天下书法风格迥异,佳作层出不穷,光是临摹孤的,到底出不了新,无法超越。”到底是胸怀天下的人,竟能激励他人超越自己,实是难得!
我收起这幅字,又铺开新的宣纸,回道:“我就喜欢你的字,才不想有什么突破呢,你就当我没出息吧。”
“确实没出息,一点不知进取。”北堂胤负手立在我身后侧,看着我写,继续道,“不过这样也好,你若太知进取,孤恐怕都掌控不了你。”
我偏头一笑,“此话怎讲?”心里却道,帝王都很喜欢把一切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掌心吗?
“有时候你还真让孤觉得挫败,明明近在咫尺,却觉得你远在天涯;明明磊落率真,却又一点看不透你,如雾里看花。”说着,他一把将我拉入怀,将彼此紧紧贴靠在一起,柔情的眸子定定看着我,嗓音里带着叹息,“即便是这样,孤还是觉得不真实。蠢丫头,你告诉孤,孤要怎样做才能走进你的心里。”
你已经走进了我心里!
拿笔的手尽量张到最开,不让墨水弄脏了两人的衣服。我抬眸看着眼前这俊美如天神的男人,闻着他身上独特的馨香,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好一阵痴迷,却终是被理性打败,调皮一笑,“世上的人千千万,你要都看清楚,岂不要累死。”
趁他不备,顶着内心极大的不舍从他怀里退出来,弯腰继续练字,心却无法再平静,写了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北堂胤默默看了我好一会,终是没再说什么,绕到我身后,一手握住我执笔的手,牵引着我写出一笔一划,可这在无形中又成了别样的诱惑,害得我恨不得不管不顾的化身为虎转身将他扑倒。
实在受不了这磨人的气氛,我转过身去,想要打破这暧昧的沉默,双唇却不小心在他完美弧度的下巴划过,惹得二人浑身皆是一阵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