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是十七个人,分六个人走水路,六个人走官路,剩下四个跟我走山路。通知金一一,让她跟我一队,尽快跟上。”
金二问:“哪四人跟少主您一起?”
我目光在女人们脸上瞧过去,最后选定了老二,老四,老七和十八。
十一不满地扭动蛇一般的腰肢,哀怨地看我,“十九这是嫌弃我了,所以才不选我。”
我讪讪笑道:“不是,你们别误会。二姐沉稳,四姐冷静,七姐变通,十八冷酷,年龄上也很有利,我们几个凑在一起,可以假扮成一家人。我嘛,就是你们的心头宝——家中独子,十八扮成我姐,七姐扮丫鬟……”
“我不!”老七立刻举手抗议,“我这种气质怎么适合扮低贱的丫鬟,我要扮你的亲姐姐。”
“抗议无效。”
“小十九……哎哟……”老七拉着我的手撒起娇来,下一秒就被我毫不留情地甩出了老远。
大伙儿很适时闪身,给老七让出了“飞行通道”,然后再次聚成一个圈,完全无视老七坐在地上哭天抢地不满指控。
十八冷冷地地噱了她一声,“都说了少主有洁癖,你还作死往上凑。”
我的脸微微抽搐了下,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二姐也换成男装,易个容,扮我爹,四姐就扮我娘吧。”
老四嘿嘿一笑,“十九,我这年纪扮你娘会不会嫩了点?”
“你多大了?”
“三十。”
我点头,“嗯,确实有点,十一岁你也生不出我来。”
众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还哭爹骂娘的老七笑的最厉害,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好生夸张。
“所以,”老四不以为意,也不看她们,继续道,“是不是换个身份?”
我摆摆手,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用,你可以把妆化老一些,我不介意。”
老四立刻歇了菜,怏怏地叹气,“小十九,你对为娘真好!”
于是,女人们又是一阵大笑。
“老大最多三日就可以追上我们,到时候她的身份是什么?”老二问。
“奶妈。”
老七笑的更大声了,捂着肚子道:“小十九,你都多大人了,还吃奶?”
我把地图收起来,慢悠悠地说了句,“那就做我爹的小妾吧。”
……
大伙儿不笑了,金一一是她们的老大,面上看起来也是很随和的,但发起怒来很吓人,手段也是最狠的,别说下面的人,就是她们这群姐妹犯错,她也不会讲情面,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所以,这些人都打心眼里敬她,怕她。
“小十九,那我们怎么分配?”一直没吭声的十三问道。
“随便你们怎么分,但你们要做的是以我的身份把那些明里暗里的人都引出来,见见血可以,但别全给我杀喽,不然徐陵那些家伙肯定会提高警惕,准备的妥妥的,就等我出现了。”
“可是您刚才不是已经制造了葬身悬崖的假象吗?”老七问。
“记住,宁可让敌人小瞧了,也千万不能小瞧了敌人。张家能在徐陵屹立几百年,定然有过人之处,小小的伎俩怕是很难瞒天过海。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主动出击,假假真真,虚虚实实,我就是要让他们摸不透。”
大家点头,朝我一礼,“明白,少主放心。”
我自然是放心的,天下闻名的五行上卫之首,个个身怀绝技,陪徐陵那些老家伙玩玩那是大材小用了。
“多放些烟雾弹,能让他们完全放松警惕就最好。”临走,我又补充了一句。
其他两队走后,我们一行五人进了前面的坋安县,歇息一晚,备好干粮,又租了辆马车和一个车夫,以小康之家游山玩水为名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徐陵去。
一路上,我作为一个被宠坏了的“公子哥”,经常不服“爹娘”管束,与“姐姐”呕个气,又与“丫鬟”斗个嘴,心情不好就躲进山林里猫起来,任一家子人焦头烂额漫山遍野地找。如此,本就难行的山路,速度更慢了。
“儿子,你爹又给你寻了些书来,都是你爱看的,你安心在马车里看,别到处乱跑了。”说这话时,老四故意提高了音量,眼睛在车夫身上瞟了两下。
车夫摇摇头,笑道:“夫人,您家这小公子虽说贪玩了些,但这喜欢读书是很难得的。”
老四重重叹了口气,“不过是些闲书,能换他消停一两日我也很欣慰了,哪能盼其他的。”
“夫人此言差矣,我皇陛下圣明,广开科举,不论出身贵贱,选天下贤能入朝。小公子今日多读些诗书,他日参考夺榜,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
“话是这么说,但我岂敢有那个心思,他要是平日里少给我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顿了下,老四又道,“不过,说到这科举,倒是个大事,听说无数贤能此时都往长平赶呢,就为参加这千年首开的科举盛典。”
车夫哈哈一笑,“夫人搞错了,即将要举行的是武举,不是科举。现下我南唐平民百姓读书之人甚少,科举这一两年估计还是为那些贵公子做嫁衣,但武举不同,我国尚武,不管江湖还是绿林,皆不乏武艺高超者,这一次,怕是有很寒门子弟可以一跃翻身做贵人了,真是千年难遇的好时机啊!可惜我什么也不会,就会赶赶马车,不然也去长平凑凑热闹。”
耳边听着外面对科举武举的评论,眼睛却看着手上的卷宗。这些日子以来,我经常出入密密的山林,无非就是与隐在暗处的鬼卫取得联系,让他们把徐陵近十年的档案和卷宗陆续给我偷出来,看完再送回去。到达徐陵之前,我必须对那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这是个什么字?”我指着卷宗,压低声音问老二。
“捉。”老七抢着回答,奇怪地问我:“小十九,你这问了一路,感情你不识字啊?”
我当然识字,问题是这都是繁体字,要不是跟着北堂胤学了一年多的书法,我估计就不是问这几十个字了,通篇都得她们来给我翻译。
见我没理她,老七也不在意,继续说着,“真是奇怪,之前听老大说你可是长平第一才女,出了好几部书,难不成是老大吹的?”
我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只问道:“金一一怎么还没到?不会是被帅哥绊住脚了吧。”
这都十天了,估计走水路的十一那队马上就要到徐陵了,还没见人影,当初谁跟我说三天之内能追上?老娘我走这么慢,蜗牛都赶上我了。
“她已经在我们前面了。”十八依旧面无表情,但言行还算恭敬。
我手一顿,狐疑地看她,“在前面?做什么?开路?”
“最近一带马贼横行,为保少主安全,她便自作主张清理一些碍眼的东西,省得您看见心烦。”
“嗯,确实自作主张了。”
闻言,车内三人神色皆是一变,连忙跪下求情,“老大她也是为少主您着想,请少主念在她一番好心的份上,免责于她。”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微笑着,虚扶了一下,笑容却不达眼底,“或许金一一应该先来告诉我一声,也免得我为她担心。”
我身边除了这些女人,还有神出鬼没的鬼卫,多日来,我没少从鬼卫那得知消息,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些所谓横行的马贼不是一般人,他们可都是已故五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的旧部,一直不愿意臣服于北堂胤麾下,便在这山旮旯里做起了山大王。这消息我知道,金卫最拿手的是搜集情报,她金一一怎么可能不知道,可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向我禀报。
其实我反思了许久,发现付出并不等于回报,善良并不一定能换回尊重。就如我府中那些人,我对他们客气,所以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地拿着我的银子在府里过起少爷小姐般的日子,我不高兴了还不行,他们得说你不好了。还有宫里的太监宫女,我对他们也很客气,可就如怜香那丫头,她就一点不怕我,还能当着我的面勾引我的男人,勾引不成就怀恨在心,制造谣言,企图用天下人的口水淹死我。
所以,我不想再一味的客气。
我是好说话,但绝对不是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