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早,用完早膳后。陈仪便想将秋露叫来,问明此事。谁知陈仪还未开口,她便主动来寻自己。
举止之间有些心翼翼,手中拧着帕子,低头不语。
见她如此神态,陈仪反倒略微松了口气。
看来她是要主动开口解释了。
陈仪不急不忙,拿了本书缓缓走出屋内,春俏端了张凳子放在廊下。陈仪坐下后,春俏便站在一旁,紧盯着随后而来,却不肯半开口的秋露。
约摸是春俏眼神太过直白,秋露咬了咬嘴唇,终是喃喃开口道:
“姐,有一事秋露,秋露不敢隐瞒姐”
陈仪抬起头看她。
秋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紧张微微颤抖,:
“姐……胡嬷嬷,胡嬷嬷和少爷走后,奴婢在丹阳郡见到了,见到了从前的少爷……不是,就是奴婢原来主家少爷。”
秋露得结结巴巴,了好半,好容易才将事情经过原委清楚。
原来,陈仪在丹阳郡客栈竹林深处,听来的那位少爷,便是秋露一直心心念念藏在心中的少爷。
胡嬷嬷带着陈岚君回忠勇伯府后,秋露独自一人守在丹阳郡。吃了睡睡了吃,时间一长便觉得实在无聊。她记着胡嬷嬷走时交代,无事轻易不要出门。她单身一人守在这里,若时长外出,惹来祸事可就糟糕了。
故而时不时只敢掩在门口,向门外张望,看看来往行人,以解百无聊赖之生活。
哪知事有凑巧,就在上个月某一日。偏偏在她偷窥门外之时,发现门外有一人经过,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人可不就是自己那魂牵梦萦地少爷?
这一发现叫秋露顿时惊喜若狂!
她当即便推开门冲了出去,将那人拦住。
“奴婢冲出去之后,少爷眼睛都直了。虽然这么多年没见,少爷细细打量奴婢,还是认出奴婢来了。姐不知,当时奴婢那心,就像,就感觉即使此刻死了都值了”秋露沉浸在回忆当中,双颊飞红,一副甜蜜模样。
陈仪几不可见皱了皱眉。
听她这描述里,这位情少爷可没有第一眼认出她来。这人出现的时机也太巧了些,胡嬷嬷她们住在丹阳郡四年多,他没出现。
偏偏就在胡嬷嬷回了府,他便出现了。这份巧合,不得不让人怀疑。
秋露还在断断续续着:
“当时少爷认出奴婢后,十分激动。奴婢见少爷看上去有些憔悴,便问明缘由。少爷前两年娶了少夫人,可惜少夫人根本不贤惠。少夫人仗着家世比少爷好,时长辱骂少爷,少爷一气之下,便离家出走”
据这位被惯坏的富家少爷:
因为气急跑出家门,平日对俗物一窍不通,身上就带了些许银子。不过两三日便花得精光。
他不愿妥协回家,便跟着行脚商谋了份差事。因为念书识字,行脚商对他颇为看重。让他管理账务,供吃供住,每月还能得些月钱。
前几个月行脚商跑货物,来到丹阳郡。谁知一时大意,行脚商竟吃多了酒一头栽下来,摔死了。他见官府来人,怕这事再扯到自己身上,情急之下甩手便躲上大街。
他闲逛了一,直到肚子饿了,这才想起回去拿行李,拿银子时。谁料官府衙役早就查到,行脚商居住的客栈,将所有财务货物,统统收走带进了县衙。
这么一来,他又变成身无分文了。
茫茫然走在街头,不知何去何从之时,恰巧遇到了秋露。
秋露到此处,泫然欲滴。用帕子拭拭眼角,咽泣道:
“奴婢知道不该如此,奴婢亲眼所见,姐为了少爷多少担忧。可,可少爷这般落魄,奴婢又实在不忍置之不理……”
“你当时可曾带他回丹阳郡宅子了?”陈仪打断了她的悲言悲语,沉声问了一句。
秋露连忙摇头,:
“并不曾!奴婢再担心少爷,也不会枉顾胡嬷嬷叮嘱!不过就是给了少爷一些散碎银子,好让少爷有银子吃饭。”
“哦……”陈仪继续问道:“那这位少爷便这般离开了?”
“这……”
秋露顿了顿,眼神闪烁,迟疑了片刻。
陈仪脸色不变,面无表情看着秋露。
她在等,等她自己出实话。若然她能实话实,便还能用她,若她对自己隐瞒……
陈仪不想见到这个结果,毕竟秋露是和春俏一样,在她最仿徨茫然之时跟着自己,她真心不愿看见这样的结果!
一旁春俏看得万分焦急。
她在陈仪身后不停挤眉弄眼,拼命给秋露使眼色。急得后背全是汗水。
姐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可春俏还是看出陈仪淡淡地疏离。秋露怎还不明白,姐可不是那种好糊弄的主子。若姐定了主意,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另一边飞白见春俏似要冲出去,悄悄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春俏。春俏看她时,飞白微微摇了摇头。春俏抿紧嘴唇,按捺住冲动。
二人之间互动,陈仪余光之中看得清清楚楚。连飞白都看出春俏地焦急,陈仪又怎会不知?不过是装作不知罢了。
又过了片刻,秋露这才下定决心般,声音哽咽着,开口道:
“少爷得了银子之后并未离开,奴婢奴婢给的那些银子实在太少,奴婢就和少爷,若还要银子便到此处来寻奴婢”
“缺银子就来找你,呵呵”陈仪轻轻一笑。
秋露被陈仪这声笑,吓得浑身一哆嗦,赶忙道: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想让少爷回家。奴婢没想到能再见少爷,身上只带了几两碎银子。这么点银子,路程遥远,少爷身无分文绝对回不了家奴婢并非有意如此,实在是,实在是一时昏了头!”
不管是一时昏了头也好,刻意为之也罢。总归此事已然发生,陈仪并不想追究这些,她只想问清楚,那夜韩四平所见所闻之事。
情难自禁可以原谅,但秋露若刻意隐瞒,才是犯了陈仪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