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我?你他妈不也是!”张子乔朝杨旭的脑瓜子那拍去。
杨旭嗦气,直躲:“别乱碰!刚打完架还想内讧是咋地!”
“谁让你给我嘴欠!再说了,华老大现在不就有份正经工作吗?一时半会咱也不得饿死吧。”张子乔收手,捡起地上的竹签开始乱画,“也不知道等会奚姐能不能把我们都领走,要是那个苏老师不管咱们,估计那堆混子也不得放我们走。”
“奚姐肯定会尽力保我们的。”杨旭言之凿凿。
华殷枕起双臂,痛苦地扯嘴:“喂兄弟们,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们。”
他们俱作出惊恐状:“华老大你要说啥,可别憋出个大炮来吓咱俩啊!”
华殷没好气:“能有啥啊,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我妈给我找的那个正经工作,又让我作没了。”
张子乔卧槽一句:“日了,这回咱们真的要山穷水尽了。”
小腿直接被扯动,他一屁股摔到地上,哎哟哎哟起来:“老大你干啥啊!”
“一天到晚就会晦气,”华殷又稍微调整了下躺姿,“妈的,全身都快散架了,也不知道那叫啥豹头的,怎么这么能打!”
“老大这你就不懂了吧,人家是专业打手,可不比咱们胡同里那些狐假虎威的焉尾巴草。”杨旭抠抠牙缝的肉沫,又面露可惜,“我今晚还没吃上几串呢,不过还好没先付钱。”
“瞧你那抠搜样。”张子乔不放过任何损他的机会。
“就你有钱,我看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咋过。”他拉拢了外套,像是提前感受到了严寒的冬风。
某三都随之沉寂了下去。
这个话题,实在过于沉重,压得他们都难受。
他们不是不知道,得罪了道上的人后果会有多严重。
只是年轻性子躁,做事总是会鲁莽,当时不会想到后果,事后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那头的奚姐,还在和那个如同谪仙一般出现救场的苏老师交流着什么。
半天也没过来安抚一下他们悲催的心情。
又有枯叶从枝干上坠到他们脚边,褐黄干瘪,随风凌乱。
某三被刺激得除了长吁短叹,也不想再说话了。
“你们,要找工作吗?”一直少言寡语的少年,倏尔开口,打破死局。
杨旭自来熟得很,一下交心交底:“其实也不是很想找,就是这架没干好,得罪了些人,平时的活就不好干了。”
少年观了他们十几秒,嘴角弧度小小上扬:“我家公司最近在招人的,要是你们不嫌弃,我可以推荐你们过去。”
“没有学历要求啥的吗?”杨旭追问。
“不用,”南宫伊别过指甲上的细灰,细细搓了搓,脸匿在暗处,眼睑处下沉出一片玄色,“先从底层做起就好了。”
“那你们公司是做啥......”
“行了行了。”
杨旭还想多了解点详情,结果就被华殷生生打断。
“人家才多大,你问这么多他能知道吗?况且这事也不一定就真的这么严重了,现在着急个什么劲啊。”华殷有些生硬道。
杨旭不是个傻子,自然听出了华老大的不高兴,便闭了嘴。
只是心里暗暗腹诽。
华老大肯定是因为不太喜欢这个少年,才这么说的,不然平时的火气也不会这么大。
嫉妒,绝对是他的嫉妒心在作祟。
南宫伊闻言,只是对着杨旭清浅一笑:“没关系的,等你们到时候想要了,再来找我好了,我先把手机号留给你。”
杨旭下意识打量了会老大的脸色,见他别开脸,没再做声,这才掏出手机去记。
有些感激:“不愧是奚姐的朋友,人可真好。”
少年温温地保持笑意,眼角不带变化。
落在某二眼里,伊弟弟就是个脾气贼好的漂亮小孩。
只有华殷将目光投向护栏外,对着行人走马观花,很明显的心不在焉。
奚筱跟在苏卿后面,比花臂男还要不敢吱声。
错事既然已经被撞见了,那么好歹得有个良好的认罪态度吧。
乖乖,她还真有点怕苏卿会秉公执法。
要是隔天将她拎去学校进行一场深刻的思想教育,再顺便送上个处分,她觉得自己离被开除也真不远了。
虽然说校外的事情不归学校管,但班主任要是想,那也可以很负责,反正就看他愿不愿意当这件事不存在了。
苏卿屈膝蹲下,将晕倒的混子翻了个身,使其保持起侧卧姿势。
又大概检查了一下他的全身,确保心跳脉搏等没有问题后,才找到了后颈的一块红印。
摇摇头,掐上其人中。
混子悠悠醒来,看到个陌生男子,先是呆了会,随后看到他的身后,立马哇哇大叫:“你这婊子下手可真踏马毒啊!你还在这干嘛?!还想揍我?我可告诉你,我爸是——”
“不管你爸是谁,今晚的事,我都只想和你私下解决。”苏卿把手放上他的胸膛,似乎是在替他顺着气。
混子却感受到了那人压制他的力度,更加火大:“你以为你是谁啊?凭毛我就要跟你私下解决?!”
苏卿便俯身下去,在他耳边,动了动嘴。
奚筱眼见着那混子的脸色,越来越差劲,最后发出了声“靠”。
“很晚了,你还不回家么?”苏卿起来,手不经意间拭过他的心口,语气温润。
混子触电般从地上弹起,远离这厮:“今晚就算了,老子懒得再跟你们计较。”
然后招呼小弟们迅速撤离。
奚筱的双手,置于背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圈,野生眉不加修饰,淡淡的上挑。
苏卿回头的时候,就见着她朝他无邪一笑:“麻烦苏老师了。”
他缓住步子:“我是你班主任,不必这么见外。”
奚筱笑得更欢了:“所以苏老师,你会处罚我吗?”
你会处罚我吗?
会吗?
她的话不断在他心畔处回荡,散不去,总残了点尾。
苏卿不由想到,真正的奚筱,也曾在大学宿舍被收了违禁物后,跑来这般询问他。
只是那时的她,是怯怯的,如江南女子般的娇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