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道歉还有什么用?!”
因着动作幅度大,男人向来工整的服饰,已经有了褶皱。
他拉平,朝着旁边默默窥视的下人伸出手。
下人连忙将一个日系金属壳的随身听递上去。
男人折身,将磁带放进去:“这里面的东西,你再好好听听。”
啪嗒。
电流迅速划过,呲呀一瞬。
一个男子的声音透出来,像是被揍软了,整个人有气无力。
“2018年9月22号,我得了肖氏集团总裁独子肖清的指令,打算用铁棍敲死南宫集团的次子。
本来进展顺利,不料突生变故,最后以失败告终。
肖清其后见我伤势严重,特意给了我五十万的封口费,让我从此离开西姜,永生不得踏入。”
跪着的少年,蓦地抓住了膝盖,愈发惶恐。
磁带仍在继续,男子的声音消失。
转而,是一个少女清丽的音线。
她很害怕,尾音飘在空中,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2018年10月5号,我受肖清的收买,入校尾随南宫伊,就等着有机会的时候,去他面前演出一场受伤的戏份,好给他造成惊吓,以此来加重他的抑郁病情......”
少女的话,显然没有结束。
但磁带,却放到了尽头。
男人抽出磁带,一把将随身听扫到了地上。
“告诉我,你最后把这个女孩怎么了?”
少年此刻,恨不得能把自己埋了,但奈何父亲句句紧逼,他没有办法,只能全盘托出:“她那天之后就消失了,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消失?!”男人气得跌到红木椅上,只感觉眼中的灯坠,都有些摇晃,好像要将他砸死。
又想到自己这几个月的生意举步维艰,好几个合作商纷纷撤资,不由眼眦煞红。
“这两件事,若是那幕后之人有心,那么无论将哪一件拿出来,都能让你牢底坐穿!”
“清儿啊清儿,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为父省心!”
“明天你也不用去上学了,我让人抓紧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将你送出国去,能避过这个风头就先避过。”
一连串的话,让肖清差点缓不过来。
好半晌,才绷着脸,极其不甘心:“父亲,我不想出国......”
若是出了国,那他这些年,在国内积攒的同学人脉,岂不都会付之东流!
再加上那幕后黑手掌握的证据,要是他这次真的顺利地出了国,那么估计这辈子,也是没有可能再回来了。
“不出国?”肖父冷笑,“不出国你就只能等着死了!”
肖清闻言,脸色青得厉害,全身都快没有力气。
他不是不知道,最近父亲的公司,运作得有多艰难。
料想他这些丑事,现在也只会让父亲感到更加雪上加霜。
出国,好像成了唯一能护住他的办法。
肖父终于有了些于心不忍,于是叹口气,覆上其肩膀,进行安抚:“清儿,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要不是实在没有了办法,我也不想让你离开我的眼皮底下啊。”
肖清不做声,秉持着最后的倔强。
二楼,肖母站在小长廊上抽泣,眼泪汪汪。
男人见了,决定再给儿子施加点压力,目光便转移到了桃木的圆桌上。
那里,还有着一个没来得及拆的文件袋。
上面有特别的红字标注:不得先开!
末尾的感叹号,又大又醒目,警示意味强烈。
作为肖氏集团的总裁、一个混迹商圈的生意人,他没少被威胁过,差点就想第一个将这文件袋给拆了。
但转念一想,还是决定慎重起见,便就先拆了其余两个。
果不其然,那两个文件袋里的内容,就足够他气到昏厥,于是当下就从公司离开,直接奔回了家里。
“这还有一个文件袋,我没来得及拆,”肖父从桌上拿起来,往儿子面前一放,“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犯法的证据,你就自己看看吧。”
他相信,这第三个文件袋里的内容,一定对自己的儿子更加有威慑力。
肖清撕开袋口,朝里探了探。
里面竟然只有一张薄薄的纸。
莫名的不安迅速在他心里炸起了锅,出于自我保护的意识,他往后退了退,才掩着纸,避开父亲的视线,仔细看了起来。
几行小字一扫而过。
他骤然把纸揉捏成团,唇瓣失色。
“纸上写的什么?”肖父见儿子这样,刚稳定下的心神又有了点动摇。
他是想威慑儿子,但若是这张纸都到了能够威胁其生命安全的地步,那他就不可能放任儿子毁掉它。
“没什么!”肖清负手,咬咬牙,“我出国!”
“清儿,这纸......”肖母终于没忍住,从二楼下来,想要扶起儿子。
“没什么的母亲,”他挤出个笑,“也就是一些我之前干的错事,反正我听父亲的安排,出国便是。”
“那你现在回房去收拾吧,明天就跟人去领事馆,早点把护照加急办下来,这样我和你母亲才能安心。”男人说着,朝办公房走去,步子急促。
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这样夜晚,回了家的他,还要继续办公,就为了处理掉那些公司里焦头烂额的破事。
但那些破事,反而就像野火吹不尽的荒草,总是春风吹又生。
就像是专门有人在后面搞鬼一样!
肖清陪着母亲回到卧室,临走前,送给了她一个拥抱。
肖母难得见儿子这般热情,连连在他后背拍了拍:“清儿,你要听话,乖乖出国先避了这风头,等能回来了,妈妈到时候绝对第一个去接你。”
“知道了母亲。”肖清低语,脸颊斥红。
此时,他的心脏就像一个漆黑的炭盆,里面正有烟煤熊熊燃烧起来,几乎快要冲破他的身体。
愤怒、仇恨、不甘......
无数情绪游走四肢百骸,复仇的目标变得格外清晰。
南宫伊的脸,带着轻蔑的笑,就这么浮现在了肖清的脑海里。
一定是他!
一定是南宫伊搞的鬼!
也难怪了,为何这些时日,他对自己的态度,是那般显而易见的差。
试问又有谁能在知道有人想杀他的时候,还能给其好脸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