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又后退,直至无路可退。
半晌,才开口:“你来月经,会不会疼?”
女孩面对这个问题,有点难为情:“你问这个做什么?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砰!”
“汪汪汪!!!”
狗子被意外的关门声给吓到了。
“回答我,你来月经会不会疼。”
南宫伊杵在那,冷若冰霜,整个人犹如置身在了飓风的边缘。
她被吓坏了,不自觉往床后移了移:“不、不会。”
他的拳,一点点攥紧,心如刀绞,表情不可名状。
所以......奚姐姐是被大姨妈给疼走了么。
刚才的再见,也并不是他的误听,而是真真切切发生了的。
奚姐姐明知道她自己会离开这个世界,却故意不告诉他。
故意......不告诉他......
再难控制心中的肝火,他走近收纳柜,从最右侧取出了根黑色棍体。
这东西,是在处理肖清事件中的工具时,他有意保留下来作纪念的。
什么纪念呢,是纪念奚姐姐当时以命救他。
但现在,他握紧它,朝着女孩慢慢走过去,宛若罗刹。
她瞪大眼睛:“你这是要干什么!”
南宫伊倏尔一笑:“别怕啊奚姐姐,我只是......要拿走你身上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要用到棍子!”她挪到床的另一边,翻身下去,跟他隔开,“你别过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报警,拿什么报警?”他从西裤口袋里取出她的手机,“用这个吗?”
女孩捏皱了床单,神情越来越沉重:“你到底想要拿走我身上的什么东西?”
他手一松,那手机便摔在了地上,“自由。”
她脑子一嗡:“自由?!”
“是啊,这样等你哪天恢复了记忆......”南宫伊森笑,“就再也逃不掉了......”
言罢,他几步迈到她跟前,对准她的胫骨就要下敲。
“住手!”
门被撞开,一个病号服男子趔趄进来,随即一拳将南宫伊砸倒在地。
“苏老师!”女孩潸然泪下,连忙躲在了他的身后。
“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对她下此重手!”
苏卿护住女孩,脸苍白,气息明显不稳。
南宫伊慢慢起身,用手背随便蹭了蹭被打肿的面颊,语调诡秘,“我疯了么?我早疯了啊......我只唯一留给了她点人性,可是她却不屑......竟然就这么又走了呢......”
苏卿的瞳孔骤缩,别头:“奚筱,你方才叫我什么?”
女孩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苏老师啊,怎么了苏老师,是谁走了?”
他有些消瘦的身子,猛地偏动一下,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苏老师......”
不,不。
他是苏卿,她该唤他苏卿!
“奚筱,你......”苏卿转身捏住她的双肩,脸色很差,“你又失忆了吗?”
“刚刚醒来,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在这了。”她被捏得挺疼,但又不愿意当着他的面叫出来。
私心,不想总让他看到自己这么柔弱的一面。
想来,他应该不喜欢她这样,不然又怎么会拒绝她呢?
苏卿的手,登时垂落,像是丢了大半魂魄。
怎么会,她怎么会又离开了......
是他来晚了,是他来晚了吗!
可是这次,奚筱根本没有到临危境地啊!
“嘭!”
南宫伊一棍子敲在了保险柜上面,使其一角瞬间凹陷。
“这个地址,是不是你告诉她的?我保险柜的密码,是不是也是你告诉她的?”
他几乎用了确凿的语气。
在这个世界,唯一能与他抗衡的,也就一个苏卿而已。
同为重生者,苏卿从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本来上次那场野营之灾,便是自己能一次性干掉他的绝好机会。
可是为了奚姐姐,他终究还是放过了他。
未想,终究是埋下了隐患!
“密码是我给的没错,但这个地址与我无关,而且,我也并不知道你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里。我过来,完全只是因为得到了密报。”
苏卿言语坦率,完全不作伪。
“你该死!”
南宫伊顺了棍子,朝着他的手臂挥去。
他忙拉了女孩急闪,堪堪避过这一下。
“你永远都不会先想到你自己的问题。”
苏卿咳一声,有着大病初愈的疲惫。
南宫伊转而将棍子重摔到墙上:“我没有问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想要保护好她!”
“你所谓的保护,就是骗她欺她,让她什么事情都蒙在鼓里,让她的一切都只围着你转!南宫伊!她是个人!不是你养的宠物!”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她受气,只想让她简简单单地生活下去!我没错!”
“可是你问过她吗?!你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吗?!你又凭什么去替她安排好人生!”
苏卿气喘吁吁,生平第一次这般嘶吼。
南宫伊没有再回击。
只是静立在那,阖紧了眼皮。
真的是他错了么?
可是,奚姐姐已经走了。
她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所以......错便错了!无人再有资格对他说教!
就算他爱人的方式是错的,他也愿意就这么一错到底!
所有的道德观,都是枯朽!都是荒谬!他只相信自己!
“滚!”
低低的声音从他喉间溢出,是最后的警告,也是他最后的妥协。
怪他,只怪他没能及时将奚姐姐的腹部保暖好,才让她疼走了。
这是他的错,所以他认!
而其余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走。”苏卿扯住女孩的大T袖口,护送她出去。
真正的奚筱绝对不能有事。
不然等她回来,一定会很难受的。
他从来没有这般固执地相信,她还会回来。
时间滴嗒逝去,带走一切,磨平一切。
少年跪在杂乱不堪的屋子中央,唇色黯白,颓垂的眼皮下,是一叶枯寂。
忽然间,他将硬壳笔记本捡起来,用指腹摸过了那些深浅不一的线条。
“她接受不了啊......接受不了我的黑暗......我的疯魔......”
用形成死路的线条,来纪录他的心情,从第三世开始,便成了他的书写习惯。
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发泄出内心偶有的愠火。
他终究是个人,一个,还会为奚筱而怦然的人。
在这两年思之念之她的时候,他便将这些人的死法也一并纪录了下来,单纯想着也当个纪念。
纸面扑出一滴湿潮。
很快,向外扩散,晕染出了层层蓝幽。
他扬起下颚,从保险柜中拿出笔,沿着水晕所到之处,一笔一划写下来:2020年7月10日,奚姐姐,又离开了我......
“爷,我翻了之前的监控,发现了一个可疑的小女孩。”鸭舌帽男人出现,脖子打了石膏。
“说。”
“是陆子晞的远方小表妹,但平时他们之间并不大联络,而这次,她是应邀前来游玩的,平时还最喜欢和北辰玥待在一起。”
南宫伊合起日记本,和手机一并锁回了保险柜。
然后抱起枭枭,走到窗口,眺望起午后的万丈光芒,瞳孔涔亮:“是么......枭枭,原来又是她作的怪呢......”
狗子轻呜,黑亮亮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然后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所以这条线,注定是不能这么快收了。”他细细顺着它的毛,语调轻轻,“枭枭,你知道么,你妈妈的小名筱筱,和你是重音呢。”
筱筱,枭枭......
我的筱筱......
“汪!”它抬头亢奋。
南宫伊冷了瞬眸,“可是枭枭,你做了错事,不该带她过来。”
“呜~~~”它又瞬间委屈。
他将它扔回地上,交代下去:“断粮三日,没死就继续养。”
狗子:“汪呜呜呜呜~~~~”
爸爸好残忍。
呜,想妈妈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