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莫有点不敢信:“六瓶喝掉,你就当我女朋友?”
“对,骗你我是大熊猫。”奚筱仰了仰下巴,“我知道你没喝过酒,所以六瓶对你来说难度还挺大的,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至于为什么设置六瓶,完全是因为这个包厢也就只剩下了六瓶了。
奚筱是这么想的:要是这人放弃了,那最好,要是挑战成功了,那她就试着和他谈谈,毕竟她也不想明年去相亲。
而爱情这玩意,虽然目前来讲,对她还是可有可无,但在大学里连一段恋爱都不谈,说出去也像是缺少了点什么。
即使她现在对陈莫一点想法都还没有,但感情这东西,多培养培养总会好的吧。
于是各种想法一综合,就让她松了口。
徐砚从地上捡起刚摔下去的手机,眼神如鹰隼,将奚筱牢牢锁在其中。
众人都在起哄:“陈莫加油啊!成败就此一举!”
都是一届的同学,他们对于年年还能拿到一等奖学金的陈莫,好感度贼高。
论人品,论长相,他跟奚筱都还算相配,尤其是智商高,这点最添分。
奚筱一脚踹了最闹腾的顾烨:“都给老子闭嘴,瞎起什么哄!”
被她这么一喝,他们瞬间选择了将嘴链子拉好。
他们很少见奚筱发火,难得见一次,还是在她为了使全班安静,差点将黑板给拍裂的时候。
陈莫一咬牙,真的喝了起来。
一瓶,两瓶,三瓶......
等到了第五瓶的时候,他们皆屏住了呼吸。
就连奚筱都不自觉眯眸,停下了一直在打转头发的手指。
心里有点不淡定了:他怎么还没倒?!
哪怕搬出了一堆理由劝说了自己,但实际上,她还是不想和他谈。
终于端起了第六瓶的陈莫,忽然又将其叩了回去。
“呕——”
想吐的信号一发出,他便慌忙捂着嘴,飞快跑出了包厢。
包厢一时很安静,只有奚筱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他们正想给陈莫再争取一下:“要不奚筱你再等——”
恰在这时,桌上的第六瓶酒被人重新拎了起来。
徐砚站在万般霓虹之下,凝视着她,没说话,只是将酒瓶捏得生紧,骨节泛出了不正常的白。
“徐砚?”奚筱放下了二郎腿,“你——”
他倏尔扬起了刀削般的下颚,喉结大滚,用力吞咽。
但与之说他是在饮酒,还不如说他是在灌酒。
后有金黄色的液体从他的唇畔漏出来,将他的衣领全部打湿,映出了他清晰的锁骨,看上去无比颓废偏又致命地吸引人。
“啪——”
酒瓶碎了满地。
徐砚忽然蹲下,抓死自己的衣领,似乎想要干呕。
奚筱蓦地从软沙发上站起,阻止了其余人上前,独自将他的臂弯环起,又抓起了他脱在一旁的黑色羽绒服,“我送他去厕所。”
“徐砚没事吧?”朱雨辰有点害怕,“他是不是对酒精过敏啊?”
“你们都别管了。”她拉开门,随之用脚带上。
但奚筱并没有带他去厕所,而是从KTV后门出去,进了个小巷。
之前这里都会停满流动的小推车,但后来被城管狠狠整治了一顿,就再也没有小摊子出现过。
“徐砚,”奚筱将他放倒在墙角,并了双膝下蹲,和他对视,“你还好吗?”
徐砚的眼皮恹垂,遮去了一半眼黑,看上去了无生气,“我没事。”
“你没事,”她弯曲食指,轻轻叩起了他的下巴,漆黑的眼瞳里绮光微烁,“可我有事。”
他闻言,瞬间全抬了眼皮,精致的脸庞闪过几丝惊愕,“你怎么了吗?”
“吃过几次饭,某人明明不喜香菜,却会陪着我一起吃;买的纪念品都异常符合我的喜好,尤其会挑着有小熊图案的送;对我粗心大意的缺点非常习以为常;以前喜欢逃课没少喝酒,现在却是连一瓶都难尽,还会感到极度不适。”
奚筱一字一板,眼瞅着他的脸色一点点僵硬。
“我只是觉得那瓶酒很难喝。”徐砚辩解最后一条。
“喔,是吗?”她倏然拉拢了他的衣襟,将他用力抵直在了墙面,狠狠吻了上去。
他的眼一下瞪得老大,底部沉着满满的不可思议,甚至是惊慌。
酒气互相交涌,她重重用尖儿扫过他的口腔。
纠缠数十秒,他终于出手扣死了她的后背,将其脑勺护住,随后反压回去,攻略性极强,恨不得能将她生吞活剥。
片刻过后,奚筱用膝盖顶住他的腹部,逼了他松口。
徐砚喘息,眼角都是红的。
而她,绯红了脸,表情却是很冷静。
“为什么......”他跌在她的肩窝,极力压抑情绪,“为什么亲我?”
“不亲,又怎么能彻底验证我的怀疑呢,”奚筱的声线是凉滑的,“南宫伊,你这吻技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徐砚的身子重重一僵:“怎么会......”
“莫名其妙就会吃干醋,”她望着对面黑黝黝的墙,眸面一层浅湿,“明明特别讨厌啤酒,却还要逞强来喝,还喝这么多。”
“你怎么知道?”他抬起头,唇瓣轻抖,“就算是在书本世界里,我也从没暴露过这件事。”
奚筱推开他,站起来,用手敷脸,使脸上的温度降下去,恢复正常。
“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Bug修复人员曾交给过我一个U盘,”她转头看他,眼底升出了些许水雾,“里面的Bug数据详细记录了你和苏卿的前三世。”
三世,竟然有三世。
这是奚筱在看到U盘里的内容时,第一惊讶的事。
但在细细看完了南宫伊所遭受的一切后,她只觉得万箭攒心。
刹那间,她就知道,自己连恨都开始变得无力。
他的扭曲黑化,都不无理由啊。
世人待他如此,又怎能期望不得报应。
“今晚不适合再继续谈下去,”奚筱收回视线,“明天三山教学楼天台,下午五点,我等你给我一个过来的解释。”
次日。
天气尚好,风虽凉,但卷云分散,如同最洁白的羽毛,孤悬高空而无云影。
四点五十分过后,太阳渐渐下沉,将其烧成了最美最透亮的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