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顾霄又呕了一大口血在地上,双手却还在用力地抱着林箫,身子却是支持不住了,直挺挺地抱着她跪在了地上。
林箫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在嗡嗡作响,她想不出到底是多严重的伤能让人不停地吐血,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流。
“箫箫,别哭!乖,别哭!”到了此时顾霄还在想着安慰她,她看着眼泪流地更凶了。
她依旧被顾霄用蛮力圈在怀里,看着他一脸是血看着自己的目光却格外温柔。一瞬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她再也无法防御,就这么陷进去吧,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
紧接着开始地大喊:“医生!医生!能不能来个医生啊!求求老天派个医生过来吧!”
顾霄从未听过林箫如此粗粝的嗓音,明明她平时说话都是软软的甜甜的,像个孩子一样,却总是爱装大姐,她现在的嗓子明显已经坏了,再喊下去,怕是声带要废掉了,他不喜欢她为了他这么伤害自己。
“箫箫!别喊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咳咳……”林箫的耳中传来顾霄压抑的咳嗽声,伴随着的还有止不住的血迹。
“箫箫,我想跟你说说话,要不我怕没机会了!咳咳……”紧接着又是一大口血呕了出来。
林箫看得触目惊心,忙道:“你说,你说,不要再吐血了,求求你。呜呜呜……”她觉得她的心从未这么疼过,从未这么疼过,只要他能活着,要什么她都愿意给他。
“箫箫,别哭!我前段时间不是说了吗?咳咳……说我再让你受伤就把命赔你,老天只不过……只不过让我信守承诺罢了!咳咳……”
“你给我闭嘴!我跟你说你要是敢死,我就敢鞭尸!不,我奸,尸!”
“咳咳……”,顾霄苍白的脸有些红,脸色也有些不自然的羞涩,歪过头道:“箫箫,你口味儿真重!咳咳……”说完这句顾霄就晕死过去了。
林箫脸上的泪水还未干,此时更是完全怔住了,心里泛起巨大的恐慌,她甚至都不敢去探他的鼻息,其他人的死她尚且勉强能接受,可如果是她,她觉得她会疯的。
她脑海中回忆起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似乎从未真的相信过他的真心,总是想推开他,有点儿事情就怪他,可他无论怎么生气,总是会重新回到她身边,一个大男人为她洗手作羹汤,一个跨国集团的总裁应该是很忙的,可却总是能抽空来陪她,他为了她和唯一的亲人断绝关系,现在,还为了她死了吗?不,他不可以死!
他怎么能抛下她?怎么可以?她这辈子最讨厌欠人家人情了,她欠他的情已经还不清了,就让她给他一辈子好了,可是他竟然连这个机会都不给她了吗?她错了,真的错了,她不该和他闹脾气,不该怀疑他,不该总想着离开他,她的画画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如果没有他,她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她想着想着,泪水便爬了满脸,可他的手还是掉了,他那么死死地抱着她的手,死都不愿意放开的手,此时此刻却放下了。
她连忙抱住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不断着她身上仅剩的布料,去堵他的伤口,想让血流得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又不断去给他做人工呼吸,可还是没有用,她做什么都没用,他没呼吸,没心跳,就像个死人一样静静躺在她怀里。
“顾霄!”她终于撕心裂肺喊了出来,声音响彻整个树林,声带也彻底破了,可她却像疯了一样不断摇晃着他,一遍一遍说着:“顾霄,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没有?我想嫁给你,我要嫁给你,我要做你的妻子,给你生一堆孩子,顾霄,你不许死,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从小到大,我过得再艰难都没这么绝望过,我总是想着要好好活下去,生活总会变好的。可如果你走了,我就真的不想活了。没人再给我做饭了,没人再惯着我的臭脾气了,没人再赏脸我的恶作剧了,没人听我唱难听的歌了……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不会再变好了,你说,如果这样我还活着干嘛呢?顾霄,你醒醒,如果你死了,我就不活了!”
她哑着嗓子吼完这些以后,便开始捂着脸哭了起来,不停地哭,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止住眼泪,也知道她哭也没有用,他不会回来了。
可也许是上天总是眷顾有的,就在她万念俱灰之际,怀里的顾霄却发出了“咳咳……”的声音。
她急忙扑了上去,嘶哑着嗓子道:“你醒了!你没死!太好了,太好了!”
顾霄虚弱地抬头看了看林箫,她的脸花得不行,血迹和泪痕遍布交错,还流着长长的鼻涕泡,此时的她真的很丑,可他的心里却格外地美,甚至努力扯出一抹笑来,“箫箫,想不到你那么爱我。”
林箫想起自己刚刚说的话,脸上又惊又羞,“你,你听见了?”
顾霄只是虚弱地点了点头,望着她的眼神温柔地能滴出水来。
“你刚刚都没心跳了,还能听见?啊!”林箫想着直接捂上了自己的脸,丢死人了,不过他活着真好。
她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一时更羞了,像个鸵鸟一样将头埋进了膝盖里,这一埋足足有十来分钟,直到顾霄闷闷的声音传来,“箫箫,你陪我说说话吧!要不,咳咳……”说着他又咳了一大口血,林箫忙从鸵鸟变成惊弓之鸟,生怕他又死了。
只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着嘴边的血迹,嚷道:“你别说话了,我们静静等医生过来吧!或者我说话也行啊!”
顾霄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箫箫,你打120了吗?”
“啊!没有啊!我没电话啊!而且那些警察不会带医生过来吗?”她以为有警察就会有医生了。
顾霄这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道:“箫箫,如果我死了,一定是被你蠢死的。”说着自己默默地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拨完以后才递给林箫。
林箫一瞬间有些尴尬,不过还是默默地接过了手机,正要开口,她便被人推开了,回头一看,竟然是个穿白大褂的美女。
美女见林箫盯着她看,自然也不示弱,回瞪了一眼,便不理她了,直接对着顾霄的身体开始处理了起来,她看不懂她的操作,只知道很快,顾霄的血便被止住了。
紧接着来了很多人,有警察还有其他医生,伴随着警车和急救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她一瞬间只觉得很吵很吵,头也跟着晕晕的,最后竟一时体力不支先于顾霄晕死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了顾霄的惊呼声和吐血声,还有美女医生的训斥声,以及对她的简单诊治。
“体力消耗过度加上情绪巨动,还有的作用,晕过去了而已,不要大呼小叫的,你现在比她严重多了。不过你们俩也算奇迹了,一个被擦了心脏的边还能活着,一个体力消耗成那德行还中了居然也能撑到现在?啧啧……”
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被抬走了,被人抬到了一个担架上,摇晃着移动着,而顾霄似乎是晕了过去,因为她听到那个美女医生惊呼了一声。
“居然现在晕了?”
再接着她就不知道了。她心里有着浓浓的担忧,眉头也皱得死紧,她能感觉到有人在给她的手上药,还有她身上的擦伤,甚至她被掰开了嘴,被查探破损的声带。
她的一切都得到了很好的救治,手被包成两个圆粽,身上小小的伤口也很快包扎好了,她觉得她已经没事了,很想去看看顾霄,他现在还好吗?他现在还活着吗?
可她的胸口就像被压着一块儿大石一样,眼皮也沉沉的,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睁不开眼,站不起身。不过还好,她听力超人,她开始静心倾听,寻找顾霄的声音,他微弱的呼吸声。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在众多嘈杂的声音中辨别实在太困难,也许是她现在的体能太差,也许是医院里的隔音太好,她愣是没找到顾霄的声音。
她心里开始不住地恐慌,她不知道找不到他的声音意味着什么,也不想知道,只更努力地去找他的声音。
却在此时听到美女医生的声音响起:“怎么办?他老婆晕着,他那个犯罪分子的爹也晕着,可他的手术却拖不下去了啊!他的死亡同意书怎么办?如果没人签字,一旦人死在咱们医院,以他在市的声誉和地位,咱们谁都担不起责任啊!”
另一道男声也接口了,幽幽叹了口气,“哎……你是心脑血管的专家,按你的想法,他这状况最多还能撑多久?要不我们把那两个人随便一个强制醒来?”
“恐怕连一来一回的时间都没有了。现在手术成功率也就只有百分之二十,再过一会儿,恐怕……真的无力乏天了!”那个美女医生顿了顿,又道:“不过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啊!大不了我这职业生涯就交代在这儿了,我去手术,你给我当助手怎么样?”
林箫随着他们的对话内心也跟着在沉浮,心里不住地呐喊,求你答应吧,求求你了,有什么责任我担着,如果他死了,我作为他的妻子不会怪你们的,可是如果你们是因为怕担责任而见死不救,我就是穷尽所有也会追究到底!
可到底那个男人还是迟疑了,“其实我一把年纪了,也不在乎这些了,可你还这么年轻,你不能为了他一个病人而放弃千千万万个病人啊!还有,你以为只要你担下了责任,医院就不会被追究了吗?”
林箫再没有听到美女医生的回话,心里想骂娘了,操,这帮死脑筋的,有这争论的时间,手术都做完了。
不行,她要起来,她要到顾霄身边去,哪怕他没救了,她也要陪他最后一刻!
我要努力,我可以的,我要加油!林箫不断地给自己打着气,一遍一遍尝试着睁开眼睛,只觉得脑袋一阵一阵地生疼,可她还是没放弃,努力地尝试着。
终于,一阵刺眼的灯光袭来,她轻轻眯了一下眼,简单打量了一下周围。旁边的护士还在忙碌,病房里还有其他病人,她手上则被包成一个粽子,胳膊上还挂着点滴。
周围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她醒了!来不及多想,急忙去拔胳膊上的针管,可越是着急就越是困难,最后她趁着护士不注意,直接上牙拽掉了,血滴答滴答地流,她却很兴奋,直接从蹦了起来,冲到护士的面前。
嚷道:“你知道刚刚和我一起被送进来的那个年轻男人的病房在哪里吗?”
有点儿懵,却还是本能地回应了句:“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你可以去一楼的登记科问问,她们应该知道。”
“谢谢!”说完林箫就像旋风一样地跑了。
心里只默默地念叨着,登记科登记科,她路痴了那么多年了,求求上天,就让她今天做一回导航仪吧!以后多蠢都可以!
后面的护士却像是才反应过来,“哎!你不能走啊!你这身上还有伤呢!还没输完液呢!”却只看到了林箫的一个背影罢了。
她跑得头上都是汗,嫌弃电梯太慢,直接跑楼梯了,由于跑得太急,她甚至在二楼那里踩空了三个台阶,摔了一下,她却像不知道疼似的,直接站了起来,继续奔跑着。
也许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她似比平时都聪慧了几分,直接找到了登记科。
“你好!我想问一下,顾霄他在哪个病房?我是他妻子。”
“你稍等一下。”护士看了眼面前这个一脸汗水,浑身是伤的小姑娘,简单翻看了两下,便找到了顾霄的名字。
“病人在5019号房,正在等待手术,你快去吧!”也许还赶得及见最后一面。护士心里补充道。
“谢谢,谢谢!”林箫直接鞠了一躬便起身离开了。
刚走到五楼就听见了那两人的争执。
“不行!他必须得做手术了,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我写保证书,跟你跟医院都没关系好吗?我只求你做一次我的助手,就这么困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