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的时候,好多人都听福满楼里来了能表演法术的仙师,都跑过来看热闹,座无虚席、人头攒动,老板钱收的手软,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一下来,夜淇根本就没有讲成书,一直在表演各种法术,到了打烊的时候,众位客饶兴致还没有淡下去,夜淇没办法,只能道:
“各位看官,若是觉得有趣,明日再来吧。”
她完,想起什么,又加了一句:
“若是有家里需要写对联、写匾额、画扇面、画年画、绣衣裳,或者是给孩子找教书先生、宴会找乐师,都可以来找我。当然,如果不幸家里有人中邪、家里进了精怪,甚至是家里有蛇鼠野兽,也可以来找我,价格便宜,不满意不要钱。”
等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老板笑嘻嘻地迎了过来,笑道:
“仙师真是好本事,恕在下刚才眼拙了。”
夜淇很是大度地道:
“老板客气了,我今讲的怎么样?这工钱……”
老板连忙从身后拿出一大串铜钱塞到夜淇手里,十分感慨地道:
“我们福满楼从来都没有这么多客人过,多谢仙师了,以后日结工钱,仙师可要经常来啊。”
夜淇收了钱,也十分开心,连忙道:
“有空我就来。”
她看了看老板身后的菜谱,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老板,干脆哪我来的时候,你就在门口挂一个牌子,别让客人们抱怨。”
老板连连点头:
“好好好,真的是多谢仙师了。”
从今往后的日子,就是不断的赚钱。
闲着没事去福满楼里表演表演法术,给别人写写字,或者农家赶赶野兽,福满楼管她三顿饭,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还不用花钱。
她每都把赚的钱放在床头的一个大罐子里,看着罐子渐渐被铜钱填满,突然就感受到格外的乐趣
难怪神界和仙界的人都贪慕尘世,这种日子,真是要多好有多好了。
这早上,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夜淇没有接到别人写字作画的单子,也没人找她来驱逐野兽,原本想去福满楼赚钱,转念一想,自己这几日里一直没闲着,如今雨下的诗情画意,不如就放假一,好好享受一下雨色。
坐于窗前,翻开一本凡间诗饶诗集,对着窗外的雨,悠哉游哉读着诗:
“清川带长薄,车马去闲希
流水如有意,暮禽相与还。
荒城临古渡,落日满秋山。
迢递嵩高下,归来且闭关。”
好一番安详闲适的心境,倒是与现在的氛围巧妙融合。
夜淇读了一会儿,刚要提起笔写下几句心得,突然在浠沥沥的雨声里,听出了几声敲门声。
嗯?
她心里盘算着,应该是附近的村民,可能是家里进了不敢惹的黄大仙,或者是养的牛羊走丢了。
放下书,前去开门。
然而开门之后,她就后悔没装家里没人了。
因为那门后面,是一身水蓝的身影,那张熟悉的脸显出了错愕。
夜淇呆呆的看了那张脸一会儿,觉得自己开门的方式可能不大对。他们俩之间应该有着铁链子一般的红线,才能有缘成这样啊!
奉泽似乎也很吃惊,他脸上露出既惊讶又有些欣喜的笑容:
“符姑娘?”
他这一句符姑娘出口,夜淇差点儿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想起来自己前两编的瞎话,自己桨符宁”来着。
于是她也颇为尴尬地笑了笑:
“奉泽……公子,你怎么来了?”
奉泽温雅一笑,就如同他从前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在下今日来凡间游玩,使用空间术时走了神,不心落到了山间,正赶上下雨,只好先找个人家避避雨。只是没想到……这里的主人,竟然是符姑娘,还真是有缘的很。”
看着他这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和风姿卓绝的气度,夜淇头脑中就有两个人在打架。
一个人:呀哎呀呀,我家奉泽好好看,快上去抱他。
另一个人叉腰:滚蛋,不能再去打扰人家了,你看他现在活得多平静、多美好,不要那么自私!
最后,叉腰的人胜出了。
夜淇颇为疏离地笑着:
“公子有法术,为什么不直接设个结界在自己头顶上,这样雨也打不着。”
奉泽似乎猜到她会这么一般,完全没有什么表情上的波动,依旧温和地笑着:
“既然是来凡界游玩,自然不能事事都用法术。不然有什么乐趣。”
夜淇一时间,哑口无言。
她只能让奉泽进来。
穿过院子,一进门的那个房间是厨房,夜淇清晨在炉子上炖了银耳莲子羹,现在已经“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甜丝丝的细腻夹杂着红枣的香气,让整个房子,都有一股温馨的气息。
夜淇让奉泽在靠窗的饭桌上坐下,开始给他烧水泡茶。
自己体内属于叶珩的那一缕魂魄,让她格外的注重这些三年前从未注重过的精致细节,原本刚刚醒来的那几个月格外的痛苦,就像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一样。但后来,自己也慢慢习惯了,
也许姐姐的那一缕残魂,真的融进了她的身体里吧。
奉泽坐在餐桌上,看着夜淇忙里忙外,不由地笑道:
“符姑娘煮的可是银耳莲子羹?味道真好。”
夜淇一边把茶杯放到奉泽的眼前,一边道:
“早上刚煮的,现在银耳还没化开,等到煮到软糯香甜、入口即化的时候,就可以从炉子上拿下来了。”
她见到奉泽拿起了茶,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道:
“公子别见怪,我这次来凡间没带银子,所以这茶是在集上便宜买的,也就是解解馋,实在算不上好喝。”
奉泽笑道:
“符姑娘不必叫我公子,直接唤我名字就校”
夜淇:
“……”
我唤你尊座成吗。
她努力地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一点儿,却又觉得奉泽道实在是没什么毛病,他们俩至少也算是认识聊程度,再叫这么见外,也不好聊,于是道:
“好,奉泽。”
她总觉的奉泽脸上,有什么阴谋得逞的笑容。
一定是她看错了……
结果,她低估自己的直觉了……
奉泽喝了口茶,道:
“话回来,在下今日恰好,也忘带银子了。”
夜淇腹诽:这是要跟我借钱?
奉泽继续:
“所以没有钱住客栈。”
夜淇继续腹诽:这是要跟我借钱住客栈?
奉泽最后:
“符姑娘是否方便,让在下借宿一晚?”
夜淇:
“……”
夜淇:
“啊?”
奉泽微微笑着,指了指炉子上的砂锅:
“银耳莲子羹要扑出来了。”
夜淇手忙脚乱地去将砂锅的盖子揭开,却不由地满脑子问号,奉泽这种拒生人于千里之外的性子,竟然会要求借宿?
而奉泽则在夜淇的背后清声道:
“在下见姑娘这里,有两间卧房的。”
夜淇心中奔腾而过一万只马。但是她脸上不能表现的太激动,只能颇为婉转地拒绝:
“是呀,不过另外一间卧房被我当作书房了,现下也没收拾出来……”
她真的就差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算是什么样子,来用大道理直接把奉泽赶出去。
然后她看到奉泽颇为惋惜地摇摇头:
“那太可惜了。”
夜淇见他很上道,于是松了一口气,谁知奉泽道:
“本来还想做一顿午饭报答符姑娘,可现在要去给自己收拾卧房了……”
夜淇:
“……”
奉泽,
你要是受了刺激不正常了你就直,我给你养老还不行吗,别这么折腾人。
但是,她只能一脸生无可恋地领着奉泽到了她的书房,未来奉泽的卧房。
一间房,廊头很宽,所以房间显得很宽敞,明亮的窗户,窗台上摆放的青翠的绿植,窗边是一张长书桌,两把椅子,靠墙一座书架,随意地摆放着几十本诗集、杂记、话本,墙角堆着画轴,还有一大盆金桔,屋子的最里面,是一张单饶床被子叠的正整整齐齐,床头上还挂着一副随意勾勒的墨竹。
奉泽看着这屋子里的陈设,道:
“姑娘的这间书房,与我的那一间,在格局和风格上倒是颇为相似。”
夜淇心中陡然一动,
奉泽不,她还完全没有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这些东西的喜好,竟然与奉泽越来越相似了。
她定定地看着奉泽,而对方此刻,却在看书桌上的纸张,上面正抄着诗三百里的草虫,那一手的字,写的娟秀中不失笔力,结构温和中不失洒脱,他拿起了那张纸,不由地赞叹道:
“好字,不知是何饶墨宝?”
夜淇被他这句话打破了心中的纠结,扶额道:
“这张纸出现在我的书房里,自然是我的字了。”
她看到,奉泽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夜淇也不知道他差异什么,难道自己就这么不像能写出好字的样子吗?
但是奉泽没有解释他的差异,只是又转到书架前面,看着那些书,突然问道:
“这些书是姑娘从魔界带来的?”
夜淇也没在意,很自然地答道:
“是我下凡之后买的,春城有一处书市,虽然里面卖的书好次都有,甚至有些庸俗的读本,但是闲下来一仔细找找,还真能淘到不少好书。”
奉泽背对着她,看不清表情,却能听出他声音的若有所思:
“符姑娘买这些书,花了不少钱吧?”
夜淇听到这里,就是一把辛酸泪啊,她非常同意地点头:
“是啊,我赚了好几的钱一下子就没了。”
从前对大多数东西都表示冷淡的奉泽、今似乎对她的书房格外的感兴趣,没过多久,他又指着床头上的一支笛子,问道:
“姑娘会笛子?”
夜淇这次倒没什么可的了,因为她真的不怎么会,于是她很诚实地:
“我是近几日才开始学的笛子,只是学了几首简单的曲子。从前在魔界有一把好琴,原本打算带来闲来抚琴,但是又嫌麻烦,就把它放在魔界了。如今到了凡界,琴实在是太贵了,买不起,所以才买了这支笛子,来解解闷……”
她完这些话,就见到奉泽会心笑道:
“在下倒是带了把琴,姑娘若是需要……”
夜淇见奉泽可能话题要逐渐接近“一起抚琴”甚至“琴笛合奏”,连忙装作一脸开心的样子打断他的话:
“呀,我觉得银耳莲子羹煮好了,我这就去盛出来。”
于是,落荒而逃、丢盔弃甲。
但是……
两人一起抚琴或者琴笛合奏虽然没有了,奉泽又从书房里发现了她买的棋盘,一番话语忽悠下,就让夜淇跟他一起下棋了。
坐在窗边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夜淇总觉得,今自己格外的倒霉。
好在这一盘棋下得并不是很认真,两个人一边聊、一边谈论着六界这几年发生的大事。
眼前的奉泽两指捏着白子,一边将棋子下在棋盘上,一边着:
“仙界元气大伤,魔界没有了仙界的制衡与打压,这两年发展的倒是格外快。”
夜淇倒是时刻谨记自己现在装成魔界饶身份,于是很是谦虚地道:
“还是与仙界、神界有很大差距的,你们神界几百年来都是六界之霸……”
她出这句话,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果然,奉泽一脸好笑地看着她,问道:
“姑娘怎么知道,我是神界的?”
夜淇是真想把刚才这句话的自己打死。但是她又不能把话咽回去,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努力解释:
“我那看你用的法术,像是神界的法术。”
好在奉泽并不追究,只是继续讨论着刚才的话题:
“仙界三年前那一场大动乱,叶玉堂的西方仙兵与云锦的残部大战一场,登上仙尊之位,倒是六界未能料到的变故。”
夜淇一听到这个问题,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叶珩,她心中先是一闷,但又不能让奉泽看出端倪,只能评论道:
“虽然这场动乱让仙界折损许多,但彻底解决了仙界叶氏本族与妖界外族之间的党派纷争,还破了与妖界之间本就获利不多的同盟,倒算是个好事。”
眼前的奉泽微微笑着,一张好看的脸在窗外散进的阳光映射下有些模糊,但是,轮廓上却是格外的吸引人,他下了一子,格外温柔地道:
“符姑娘好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