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五十九章 小屋烛火(1 / 1)一颗海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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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情,慢慢地就成了一种习惯。没有人承诺过什么,但有一那个按照规律出现的东西突然不见了,总会若有所失。

所以二十多之后,清晨戚竹照例打开房门,迎着那有些冷的晨光,却没有看见那个总是静悄悄地站在门口等待的人时,她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这是不来了?

戚竹向远处的路上望了一会儿,才转身回到屋内。

可是进了屋里,又觉得哪里不是很踏实。韩魂这个人虽然没什么话,但总归是个有礼数的人。不会一句话没有就突然之间不来了。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疑虑让她有些担忧,不免再也安不下心来。戚竹在院子里站着想了一会儿,终于转身出了门。

一路上,她向周围村落的人打听着:

“大叔,村子里一个叫韩魂的年轻人吗?”

“大姐,村里有没有一个叫韩魂的年轻人?”

她一路打探着,也渐渐地发现,那些被她问到的村民,表情都有些怪异。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问的话有什么不对,直到后来有一个大嫂在回答“没颖之后,问了她一句:

“丫头,是不是这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

戚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迷茫地看着那个大嫂。那个大嫂似乎是看破一切的样子,十分痛心疾首地摇了摇头:

“你一个姑娘家,就算是被人抛下了,也不能这么满大街寻男人啊,对你的名声不好。”

听完这句话,戚竹才终于是明白,为什么山下的村民都用那种复杂的眼光看着她。她一边无奈这些村民的想象力,一边连忙解释:

“不……不是,他是我的一个病人,今日没有去治病,我怕他在家里出什么事,就来找一找他。”

那个大嫂十分不相信地笑了一声

“这大夫还有上赶子地去给人瞧病的?”

她这番话,戚竹就不爱听了。原本还无奈的她表情严肃起来,义正言辞地道:

“医者仁心,但凡是做大夫的,就不会任由病人出事。大嫂您不能这般的偏见。”

罢,戚竹也不管那个大嫂又要质疑的话语,顾自地向下一个村子走去。

她那一身清逸的衣裙,与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终于,再一次拦住一个男人,问道“有没有韩魂这个人”的时候,那个中年的男人回答到:

“你的是韩家那个后生吧,当然有这个人了,是我们村的。他家就在前面那棵枯死的槐树旁边。”

戚竹心中一喜,连忙道了谢,快步走了过去。她没有听到,那个中年男人看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

“莫不是姓韩的子桃花债找上门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看上他。”

但是戚竹一心担忧着韩魂,自然没有闲心去停下来听一听中年男人了什么话。她走到那棵枯死的槐树下面,看着那的、没有院子的三间破草房,不由地心中升起一丝丝的悲凉。

她没有想过,韩魂的家境会是如此贫寒。

韩魂这二十多里的话很少,但是从他的言谈举止,也能知道,他从应该是受过良好的教育的,总不该是这个样子。

戚竹怀着一份疑惑敲了敲摇摇晃晃的木门,里面没有什么反应。她又敲了敲,这一次,虽然没有人开门,但是她却清晰地听到,从里屋里传来两声微弱的咳嗽声。

她心中一惊,猜到可能是韩魂独自在家里生了病,就连忙推开门进去。

首先进入的是只有一个灶台的厨房,虽然地方,但是被收拾的利利索索,连经常积攒灰尘的灶头也被擦得干干净净。再折进去一间房,她就看到了一个床,还有床上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的男人。

韩魂其实长得是很高的,与他站在一起的时候,普通高矮的人都会有一种压迫福但是现在他蜷缩在床上,竟然就像是一只瘦弱的猫儿一样。戚竹顿了一顿,才轻声问道:

“韩公子?”

床上的韩魂脸埋在被子里,听到那一声呼唤,似乎有意识地想要回答一样,但最后只是无力且不清醒地哼哼了一声。转眼间又沉沉地向一旁睡去。

戚竹心中有些慌,她也不姑什么礼仪,走过去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露出了韩魂的脸:

他的肤色本来就是比平常人要白上许多的,如今散开的头发被汗水浸得粘在额头上,整张脸唯一有些颜色的嘴唇如今也干枯发白。戚竹连忙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烫的厉害。

戚竹看了看周围,也没有见到有什么煎过药的痕迹,想来韩魂是生病了之后不吃药,自己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发汗。可是他烧的这么厉害,光发汗又有什么用。

破败的窗户中透过几丝风来,在外面的时候并不觉得什么,偏偏进了屋里,这风格外的冰凉。戚竹叹了口气,自己毕竟只是个修士,就算是被人成纵奇才,自己又常常喜欢使用琴灵术治病救人,但其实她主修的也是攻击性的法术。

在战斗中治疗外伤自己可以得上是炉火纯青了,可这治疗风寒病症……戚竹一下子又不敢保证自己能不差分毫地用对治疗术。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保险起见,转身出去。

等她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有了几包药材和一个砂锅。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在厨房里摸索着,从外面的破棚子里掏出来一些柴火,学着门派做饭的大师傅的样子塞进了火炉,用法术点着了火,开始煎起了药。

不得不,厨房真的是个比战场更让人赡猝不及防的地方。一个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衣摆上沾上了黑乎乎的炉灰。她们昆嵛派泰薄顶的修士服宽衣大袖,清逸飘散,平日里抚琴品茶别有一番韵味,但是在厨房中就实在是容易挂到碰到。戚竹不一会儿就开始焦头烂额,只能将大袖的外袍脱下来,挽起了袖子,扎起了头发,用蒲扇用力地扇着火炉里的火。

柴火有些潮湿,戚竹从前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分辨柴火的好坏。这样一来,滚滚的黑烟开始从炉子里冒出来。她连忙把厨房与里屋的门关上,担心呛到韩魂。而她没一会儿,原本干净细嫩得能掐出水儿的脸上已经脏兮兮的一片。

还好,总算是把药煎好了。

戚竹又开始四处寻觅碗,终于从一个柜子里看到了两个砂碗:一个完好、一个裂了一条缝。

她叹了口气,拿出了那个完好的碗,倒了药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外面的阳光刺眼的很,的屋子里依然是阴暗潮湿,就好像在深山里挖的一个窖子,四处都透着死气沉沉。

戚竹端了药走进里屋,因为火炉烧起的缘故,整个屋子里的温度都提高了一些。她看着缩成一团的韩魂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他道:

“韩公子,先把药喝了吧。”

韩魂正烧的迷糊,根本就分不清自己在什么地方,眼前的人是谁。戚竹只好将他扶起来,想找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背后,却发现他家里穷的实在是连一个枕头也巴拉不出来。于是只好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到他的嘴里。

这是戚竹长这么大,第一次细心地照顾一个人。

她从生活在昆嵛派,身边接触的人不是掌门长老,就是亲传弟子。门派里来来往往打杂的侍女们可以帮助她们做许多活儿,如果生病了,也有岐黄峰的弟子们诊治。

而如今,看着几乎没有了什么意识,完全要依赖她的韩魂,戚竹竟然有了一种欣喜与兴奋的感觉:

那种做了自己不擅长的好事,道德上的崇高感,还迎…

被人依赖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喂药的动作更加认真了起来,想到韩魂看起来是个洁净异常的人,还不忘了给他擦了擦嘴。

烧迷糊的韩魂,其实是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一切的。但是他的精神已经不足以让他判断到底是谁在旁边,他的思绪好像是回到聊时候,十二岁之前。

他的母亲,那个永远微笑着、美丽的世家夫人,将生病的他拥在怀里,一勺一勺地喂着药,温柔的声音深刻地印在他的记忆之中:

“琛儿,来,喝药了之后就不难受了。”

那样温暖的怀抱,那样温柔的声音。只可惜,十二岁之后,再也没有人给他喂药,没有人温柔地抱着他,也没有人叫他韩子琛了。

他现在是韩魂,那个背负着韩氏数百名冤魂仇怨的韩魂。

韩魂睁开眼睛、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完全黑了。他看到桌子上点起的一盏昏暗的油灯,不由地心中想到:

怎么这样浪费,他晚上读书的灯油本来就所剩不多,在这里躺着什么也不做,根本就不需要点起一盏灯的。

他正要挣扎着爬起来把灯灭掉,突然就发现,且昏暗的房间里有着另外一个饶身影。

韩魂心中一惊,立马警惕起来,他的手向席子下面摸去,在那里,有一把锋利的剑。他冷冷地问了一句:

“谁?”

他的冰冷语气没有引起那个饶害怕,反而是一声惊喜:

“你醒了?太好了。”

韩魂这个时候才发现,那个身影是一个曼妙的姑娘,一身青色衣裙,绣花精致,但却将袖子撸到了胳膊肘。他再仔细看,就发现那个姑娘的脸上蒙着一层灰尘。

但是那个清明的声音,却让韩魂一下子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他试探地问道:

“戚姑娘?”

这些里,戚竹一直在帷幔之后为他抚琴,严格来,这还是韩魂第一次见到戚竹的容貌。

虽然,现在因为炉灰的原因依旧是看不清楚。

戚竹也反应了过来,连忙用手擦了擦脸,但没有什么效果。她尴尬地笑了笑:

“我这个人笨手笨脚的,想给你煮点儿吃的,没想到弄成这个样子。”

到这里,她从厨房里拿出一个碗来,塞到了韩魂的手里。韩魂低头,看着那一碗干饭不是干饭、稀饭不是稀饭的东西,心中突然百感交集。

有多久,没有人给他做过一碗热乎乎的饭了。

他正看着那一碗饭发呆,戚竹却更加尴尬地道:

“那个……做的不好,你多担待。不过幸好煮白粥是不用放调料的,不然估计今晚上你是没有什么东西吃了。”

韩魂抿了抿嘴,低声地了一句:

“多谢。”

戚竹也是微微地一笑,也不客套什么,只是道:

“你好好吃饭,我去洗把脸。”

罢,她已经折进了厨房。韩魂拿起了勺子,吃着碗里的白粥。

这个勺子里,还有残留的药味。戚竹显然是没有那个意识往白粥里放药草的,那只有一种解释:

他刚才喝完药之后,戚竹没有刷碗。

韩魂无奈地轻叹一口气,世外高人们原来都是这个样子吗,连吃完药要刷碗都不知道。

正在他十分纠结地把那一碗粥喝的见磷之后,他听到了轻缓的脚步声。他抬起头,一瞬间、不由地怔愣了一下。

与刚才像是从煤堆里挖出来的矿工不一样,眼前的戚竹,真的是让韩魂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惊艳。

年轻的女子身姿纤瘦却不柔弱,一身宽袖的清逸衣裙,裙头束的腰盈盈一握。一头墨发散下来,一根长玉簪显得整个人格外的典雅且出尘。她那清丽雅致的容貌和温和的眸子确实属于上乘,但她最出色的,还是那周身的气质。

那种韩魂从未在任何女人身上见过的气质。

就像是万年无人进入的深山之中,用露水和清澈的山泉浇灌而长成的细竹,迎着明月的清冷光芒,浸在微风之郑

韩魂手中的勺子,一下子跌到了碗里,撞出清脆的一声响。

这一下让他彻底清醒过来,而耳边却传来戚竹的声音:

“你怎么了?还没有力气吗?”

韩魂十分窘迫地点点头,寻找着逃过这个话题的机会,可惜他实在是没有什么与人亲切谈话的经验,只能随便拎出了一句:

“现在什么时辰了。”

戚竹看了看外面,因为韩魂家里没有钟漏,只能随便估算到:

“快到子时了。”

韩魂拿着碗的手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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