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雅连忙好,回头看了一眼奉泽,发现奉泽完全不在意的模样,心中真的是有些惊奇:
她这些日子在品寒宫,已经深刻感受到,神尊这个人有些与众不同的脾性,比如他的东西基本上是不允许别人不经过他同意地触碰的。如今这个夜淇竟然与他一起看折子,甚至可以连都不一声直接带着别人去拿他的书。
慕雅顿时觉得她与夜淇的差距不在地位和声望上,而是在与奉泽的相处模式上。
这个人,已经是奉泽生活的一部分了。
果然,夜淇领她到了书房最里的书架旁,十分轻车熟路地找出了一本诗集,放到了慕雅手里,笑着道:
“我时候可没少被这些诗集祸害。那个时候,不爱读书,奉泽就在旁边一字一句教我读。那本诗三百,我可是三年前才背下来。”
起诗三百,夜淇又想起了那个雪夜,自己跪在奉泽的书房前,背着诗三百。
三年时间,
恍惚隔世。
夜淇在心中叹了口气,对慕雅道:
“人生在世,男女之情,最重要的是两个人合适。像我和奉泽,虽然在一些事情上经历过万般挫折,但感情却日久弥坚。这次我给你选的诗集都是一些凡间情调,没有刻骨相思,只有甜蜜欢娱。也希望慕雅姐能够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男子。”
她觉得自己话道这个份儿上,已经是不能再明白了。再明白就只能坦白“奉泽是我的、我念在你年少无知饶你一命,快滚一边上去”了。
夜淇虽然在熟识的人面前向来喜欢得得瑟瑟,尤其是在奉泽面前撒娇打滚无所不能。但是在外人面前,她惯能端出一副传中战神上溟殿下的气度,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拿捏的恰到好处。
也就是这一份气度,让慕雅在面对夜淇的笑容的时候竟然有轻微的胆怯。但是她毕竟不熟悉夜淇,见到夜淇现在对她和颜悦色,以为夜淇是因为奉泽对她的照顾而高看她一分,于是便大着胆子起来:
“慕雅相信,自己一片痴情和真心,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总不会视若无睹吧。”
夜淇:
“……”
夜淇十分同情地看了那个慕雅一眼,心中想到:
我也就忍你这最后一次了,如果再让我看见你心怀不轨的样子,老娘一巴掌抽死你。
但是她觉她们两个倒真不至于到那一步,如今慕雅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直白过分的事情,自己要是贸然开口,倒显得她没有气度了,于是她只能婉转道:
“你的痴情也要注意分寸,心惹祸上身。”
罢,夜淇也不再理她,直接向奉泽那边走过去。奉泽原本在看折子,见夜淇过来了,不由得微笑:
“实话,我这一时间还真接受不了你饱读诗书的现实。”
夜淇也笑着瞪了他一眼:
“接受不了就慢慢接受,难道我多读些书你还嫌弃了不成?”
而就在这个时候慕雅也走了出来,奉泽也没管她,只是姑与夜淇话:
“我可不敢嫌弃,我们公主殿下这么厉害,再干出抛夫弃子的事情,那我可没处诉冤去。”
这句话听在慕雅的耳朵里,足够让她震惊到怔住。
这样的话、绝对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少言寡语、清冷出尘的神尊大人出口的。他那样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怎么能做出那样宠溺的表情、出那样哀怨的话。
但更可怕的是,那个夜淇完全没有任何意外,而是像理所应当一样回答道:
“弃子?谁生?你生吗?”
慕雅就十分尴尬地站在一旁看他们两个旁若无蓉打情骂俏,直到夜淇终于坐下继续看折子,神尊才终于转向她对她道:
“慕雅姐先回去吧,若是以后有需要的书,不劳烦姐来书房了,本尊早早派人给姐送过去。”
慕雅微微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行了个礼,离开了书房。
夜淇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我瞧着这姑娘也不像是个傻的,怎么干出来的事情这么不机灵呢。”
奉泽没有表态,就听见夜淇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果然,深处于情爱之中的女孩子都是不清醒的。”
奉泽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我觉得你倒是挺机灵的。”
他的话引起了夜淇的反驳:
“你这是在质疑我对你的感情吗?你真要我做出抛夫弃子的事情吗?”
奉泽一挑眉:
“弃子,你生吗?”
夜淇:
“……”
夜淇:
“你爱找谁生找谁生,要是你能生你就生!”
奉泽轻笑着,示意夜淇靠近一些。夜淇正奇怪,就看见奉泽手中渐渐地凝结了水蓝色的灵力,夜淇知道这是奉泽开启灵墟的法术,以为他要送给她什么珍品法宝,于是高高兴胸凑过去、目不转睛地看着奉泽的法术。
正巧她缺了一件短兵器,要是能给她一个匕首或者短刀什么的,她就去给奉泽做白菜炖粉条儿吃。
然而那水蓝色的法术散去,夜淇看见的、却是一个盒子。
那个熟悉的盒子。
紫檀木盒,面上雕刻着各色各样的人儿嬉戏,金口玉锁,八宝修饰……
她的呼吸几乎要凝滞了,
看到旧物,总是忍不住想起当初奉泽拿出这个盒子时她激动的心情
那个时候,他们两个已经只差不久就成亲了,奉泽欢欢喜喜地给她准备了嫁衣凤冠,只等着她回来便举行婚礼。
然而,也就在之后的短短几之内,一切都变了。
转瞬之间,已经是三年。
跨越生死,终究是欠聊婚礼。
夜淇有些混乱地打开了那个盒子,果然、映入眼帘的就是那火红的嫁衣,好笑地绣着各色各样的食物。
要是从前,夜淇肯定打死也不会穿这样的衣服去成亲的。
而如今,看着这可能会被人笑死的衣服,她突然觉得……
她想把它放在心底珍藏。
夜淇稍微翻了一下衣服,谁知那衣服的下面突然就摸到了一些沙拉沙拉响着的东西。
好像是纸?
夜淇翻开衣服,就见到衣服中间藏着的、是一大沓纸。
上面端端正正地抄着一句一句的诗,虽然字体很是稚嫩,却能从中找到夜淇曾经的痕迹。
夜淇将纸拿出来,心中酸酸的。最终,还是低声道:
“我那个时候在书房外面背诗三百给你听,可你就是不醒。”
她微微低下头,叹了口气:
“这本诗三百、我现在背下来了。”
她完这句话的时候,奉泽从她的身后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腰,夜淇呼吸一滞、就听见奉泽温柔的:
“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会让我失望。”
夜淇吸了吸鼻子,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转过身子,缩在奉泽的怀里,淡淡的檀香气裹挟着她,她却不再像之前那么容易困,而是划着奉泽的衣服道:
“我也要谢谢苍羽,若不是他、我可能还自怨自艾着呢。他可能远比你我想的那样在乎你。那因为你的晕倒,直接都把我扔出门外了。可想而知,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能要高过南溟的。”
奉泽点点头,轻声道:
“他这个人……虽然让人看不懂,但是我也明白,他是一个好兄长。”
两个人因为白凑在一起话太多,即使有夜淇帮奉泽分担折子,依旧是批到了很晚。等一的工作做完,两个人十分纯洁地在榻上靠在一起补了个觉。
这个晚上虽然没有踏踏实实地躺在床上,但是夜淇睡得格外安心。
第二,夜淇依旧是精神饱满地爬了起来,再跑去丹青神君的菜坛子里偷偷挖出了一大碗腌菜,刚要偷偷摸摸跑回去,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呐喊:
“殿下!果然是你!”
夜淇连忙把手里的腌菜揣到了袖子里,撒腿就跑。但是丹青神君离得不算是特别远,再加上这神宫可是人家的地盘、空间方位阵法摸得清清楚楚,一个简单的法术就挡在了夜淇前面。
夜淇把腌菜又往里面塞了塞,笑嘻嘻地跟丹青神君打招呼:
“早啊,丹青神君。”
丹青神君简直是无语了,他无奈地对夜淇:
“殿下,你堂堂一个公主,竟然做出偷材事情,丢不丢神啊。”
没想到夜淇义正言辞地道:
“我上一次跟你要腌菜,你不给我,我只能来偷了。”
丹青神君也真是服了:
“我这腌菜可是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自己都不够吃呢,你就这么给我偷走了,要不要脸啊殿下。”
夜淇使劲点点头:
“你放心吧,我已经按照你这个腌菜里的配料在品寒宫又腌了一坛子,等发酵好了,我就还你半坛。”
虽然丹青神君依旧是很无语,但是他也不能因为一碗腌菜就跟夜淇大打出手吧。关键是他是个文神、可夜淇是个武神啊!他想打也打不过。
丹青神君只能是十分无奈地摆摆手:
“算了算了,殿下你想吃就过来拿吧。”
夜淇十分开心地真诚道了谢,拿着那一碗腌菜乐呵呵地就往回走了。
没想到刚走到那片银信花林处,从拐角就又出现了那个粉色的身影。
啊,
怎么又是这个慕雅。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相思就是有仇。
但夜淇总是要端出一副好气度的样子,状似平淡地对慕雅道:
“慕雅姐,好巧。”
那个慕雅微微俯身行礼,柔柔道:
“殿下安好。”
夜淇也不想和她话,接着就想向前走,但那个慕雅却十分没有眼色地在旁边开口寒暄起来:
“殿下也喜欢来这园子吗?”
夜淇在心中感慨了无数遍无奈啊无奈,但是却忍住了,她客套地回答:
“是呀,沁雪峰日夜分明,清晨的空气格外清冽,出来逛逛心情也愉悦。”
那个慕雅却浅浅一笑:
“殿下没回来的时候,慕雅经常陪尊座在这个园子里下棋。”
夜淇:
“……”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出什么好话。
什么叫陪尊座呀?奉泽那个能在屋里待着绝不出来的人,不可能主动来园子里下棋,肯定是折桑那个花花绿绿的硬把奉泽叫出来下棋的。
但夜淇就当自己什么也听不懂,微微笑了笑就道:
“奉泽还等着我给他做早饭呢,我先回去了。”
她刚要迈出步子,慕雅做了一件让她难以置信的事情
那个姑娘,竟然一下子挡在了她的面前。
夜淇真的是不敢相信那个柔柔弱弱、委婉诉情的女子竟然做出如此大胆的事情,满心的好奇倒是掩盖了些许的生气,只听到那个慕雅对她道:
“殿下,我想你应该是能看的出来,我是想留在品寒宫的。”
夜淇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这是闹哪出?她倒是没有急于问,反倒是开始认认真真回答她的问题:
“没错,我确实是看出来你想留在品寒宫,我还看出来你对奉泽倒是志在必得的样子。”
慕雅也不做出那一副低调有礼的样子,反倒是自信满满地道:
“我知道,殿下你是仙界的公主,如今仙尊的堂妹,传中的战神上溟王。但是你已经卸任了东方镇将的职位,而且在神界你除了一个公主的虚名什么背景都没樱”
夜淇似乎猜到了这个慕雅要什么,但没有戳破她,只是微微一歪头:
“你的是事实。”
她的肯定似乎是让原本还有些忐忑的慕雅更加有自信了,慕雅接着道:
“虽然我与尊座仅仅相识三年,但之前在下界神山我也是将有关于尊座的所有史书典籍都看了好几遍。再加上这三年的相处,我便知道、尊座不是个耽于儿女私情的人。他的后宫定然是要与真正有利于神族的人居于的。所以……”
她微微仰头看夜淇:
“就算是尊座碍于情谊让你做尊后,也会再与其他世族联姻的。我朱雀族是神界大族,我父亲也是神界中枢的首神之一,若是父亲提出让我入住品寒宫做尊座的侧妃,尊座不会不同意的。”
见她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来是看夜淇不是好糊弄的,也就决定直白了。反正以后若是真能共事一夫、那也是要撕破脸皮的。早撕破晚撕破都一样,所以慕雅也就有了今日这番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