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若觉得她真是太容易心软了,居然随便就答应了他这种“小”请求。
“走快点,走快点。”狐二在她背上自在的催着。
而栖若黑着脸,费力的背着这个厚脸皮的伤患。
有趣的是,狐二六岁的时候竟然比栖若矮了整整一个头,单看小时候,真想不到以后能长那么高。
“走这么慢,本大爷什么时候能到家啊......”
“那你自己走啊!”
“那么凶干嘛啦?人家脚疼疼啦。”
“......”
真是恬不知耻!
一路上,狐二就在那哇啦哇啦的东聊西侃,栖若不怎么想搭理他,采取“无视”的基本策略,当然,也有万不得已的时候。
“你觉得本大爷说的对不对啊?”
“......”
“那你说啊那你说啊那你说啊?”
“......对。”
“我就说嘛......”
一个大男人话怎么能这么多啊。
栖若力气再怎么大,也只是个女孩子,时常停下来休息,但担心再次损伤到他的患处,始终没有把他放下来。
她第三次停下来的时候,狐二也不再叽叽喳喳的吵了,他知道她肯定很累,因为那粗重的喘息声。
忽然觉得很对不起她。
“栖若。”
突然他语气这么认真,栖若倒是有些惊讶。
“干嘛?”
“以后谁敢欺负你,本大爷肯定帮你打死他。”
这是他第二次想要保护一个女孩子,虽然她又凶又冷,总是倔倔的,还不爱搭理他,每次都能被他气个半死。
哼,本大爷从来不欠人情。
栖若感觉怪怪的,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嗯,他只是知恩图报罢了。
“以后你就跟我混,你叫狐三怎么样?”
“滚。”
心里刚堆起来的那一点儿好感瞬间烟消云散,还狐三?当你小弟是吧,做梦吧你。
“诶诶诶,不当就不当,你干嘛这么凶啊?”
栖若决定还是不要和他说话了,可真够无聊的!但一个疑问从她嘴里溜了出来。
“既然有狐二,那谁是狐大啊?”
“翎儿啊。”
当这个人的名字出现之后,狐二就不说话了,两人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
眼看着,不远处就是小破屋了,栖若忍不住问道。
“她喜欢你吗?”
其实答案大家都知晓,但栖若还是想换种方式来提醒他。
她最近就是太闲了,老管别人的事情。
狐二不回答,反而指着月亮问道,“你抬头看看,知道它为什么这么亮吗?”
栖若明显感觉到他在转移话题,敷衍道。
“......它亮不亮关你什么事啊?”
“你还知道啊,那翎儿喜欢不喜欢我关你屁事!”
“......”
死狐狸,我看你是反了!
眼看着两人到了小破屋的门前,栖若把他丢在了地上。
“哎呦喂!”
“墨风大人,月亮为什么发光我不清楚,也没心情搞清楚,但我知道的是,你今晚要睡屋外了,保重了您呐。”
“诶,你你你......”
栖若看都没再看他一眼,直接关了门。
狐二叹口气,趴在了地上。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啊,兮年他娘的,我最起码救过她,就不能幻想着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资格吗?
他娘的,兮年没有阿娘,我他娘的骂谁呢?
后半夜,栖若还是把狐二拖进了门,用草药包扎好了伤口。
“我就是太闲了......”
狐二听到她嘴里的嘀咕,翻了个身藏住了嘴角的笑意。
嗯,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边郊的小破屋终于消停下来,可万府的一个小屋里,有个人辗转反侧,怎么睡也睡不着。
无论长乐在软榻上如何滚过来,滚过去也难消肚子里的那一股子怨气。
原来,两人回府后,长乐便跟着牡丹回了小院,谁知两人要换干衣服的时候,长乐却被她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
“长乐,你回自己屋吧。”
拜托,我们都是女的好不好,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回屋还要冷上一会儿呢,唉......
不管她说什么,牡丹也坚决不开门,最后,长乐没办法只好气鼓鼓的回了自己的小屋,晚饭都没有和她一块儿吃。
小气鬼!
长乐又想了一遍来龙去脉,越想越气,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准备把妆台上的针线篮子丢到门外去,可刚一拿起来就舍不得了。
这是她今日绣了两个时辰才绣了的成果,借着月光,可以依稀辨得这是朵绣了个四分之一的牡丹花,虽然样子歪歪扭扭的。
绣制期间,不知被那小破针扎了多少下。长乐后悔的要命,干嘛要亲手给她做安神香包啊,我可怜的小手手呀!
长乐现在很生气,非常生气,她决定去找牡丹的“麻烦。”
软榻上,一名女子蜷缩着,乱糟糟青丝的遮挡着她绝色的面容,看不清表情,月光柔和的洒在她的身上,明明该是很美好的夜晚,可她却在害怕的颤抖。
牡丹再一次陷入了这个无比熟悉的梦魇之中,这十多年来,她少有睡得安稳的时候。
这并不是无端的噩梦,而是在六岁时,亲身经历过的三日,她似乎见到了人间的恶魔。
哭喊,求饶,鞭打,死亡。
血从身上留下的速度,竟比泪从眼中滑落的速度更快,久而久之,无法再流出一滴泪了,连身上的血似乎也将要干枯了。
恶魔逼迫她承认假话,她倔强的不从,可在一声声鞭打之中,她选择妥协了,并不是为了减少皮肉上的疼痛而妥协,是一旁渐渐没了呼吸的她。
“好,我是我是,你,救救她。”
恶魔抽着鸦片,把恶心的烟气吐在了他的脸上,癫狂的笑着。
“救她?我今日就让她死,她就是个贱人,快说,她就是个贱人......”
鞭子毫不客气的抽打下来,恶魔仿佛在抽打与他无关的牲畜般,逼迫着他按照自己的要求言语。
她不再说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好疼,真的好疼。
我,还是救不了她。
软榻上的人儿不自主的颤抖起来,无论内心变得如何麻木,可一种无力、绝望感就是会从心底源源不断的冒出来,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臭。
剧烈的拍门声打断了她的恶梦,仿佛有一只大手把她拽入了现实。
“牡丹,我很生气你知不知道呀,快开门,我要你哄我,听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