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陈大头的身边多了一个跟班，平头，瘦个儿，上身是崭新的素白T恤，穿着五分直筒短裤，一双咖啡色凉鞋，像极广东街头甩着一大圈钥匙的收租公。

上班不一会儿，陈大头让大家停下手里的活计，正式宣布这个平头青年加入我们的事情，平头青年一脸平淡，看不出任何喜怒。

“这是今年我们厂里新招的员工李小平，经过暑假长达两个月的艰苦训练，都是经过极为严格的技术性教练，现在作为实习生分配在我们车间，大家热烈欢迎！”陈大头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稀稀落落地鼓掌，倒不是说对新员工有什么抵触，而是不屑于陈大头用这样的方式来宣示自己的主权地位。

接着李小平分配在与我相邻的另一条生产线上，由陈大头亲自带领，在众人的眼里，李小平算是陈大头的心腹了。

师父少有的保持沉默，只是在工作上对我要求更加严格，山雨欲来的急迫感涌上我的心头。

午间饭后，厂里高层领导定期巡视各个车间进行定期检查，陈大头负责此次的接见。

厂里领导巡视一圈，就躲进办公室里的空调房去了，燥热的工厂任谁也不想久留。不一会儿，众人从办公室里出来，相谈甚欢。就在我以为他们就要赶到下一个车间时，陈大头上前与厂长一行人攀谈，接着厂长脸上露出耐心寻味的表情，朝陈大头点点头。

陈大头喜出望外，关闭正在生产的机器，没有轰隆隆的噪音，感觉炎热少去一半。

接着陈大头邀上秦师父耳语一阵，秦师父看见厂长一行人，也点点头表示赞同。说服高层，陈大头喜不自胜，召集大家到一处，用洪亮的嗓音喊道：“俗话说百炼成钢，我们车间经过长期的发展，形成了纯熟的技术标准，拥有了像秦师傅这样技术高超的技术人员，今天我们就来比试一场，提高大家对技术的热度，考验大家的专业水准，让各位领导看看，我们车间也有人才！”

尽管陈大头喜欢摆面子，但是能够短暂的休息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坐在一旁看别人去争个你死我活，岂不痛苦！

陈大头喊出李小平和另外几个技术工人，对秦师父说道：“秦师傅，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这算是变相的挑衅！

秦师父点几个人出来，接着看向我，招手也把我叫出来。

唉！看好戏的想法不能实现了，说不定还是别人看我的好戏呢！

两两组合，陈大头宣布规则，说道：“大家等一会转过身，我们将在每一台机器上弄出几处小问题，到时谁先检查完所有的问题，并且用时最快就是第一名，以此类推！”

当我们转过身，李小平凑近说道：“你没有参加过暑期培训？”

“呃——我想大多数人都知道这件事！”我说道。

“如何不是他人捣鬼，那么可能就是工厂已经放弃你了吧？”李小平眼里带着不屑。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一个醉迷权力不时想着把自己的对手搬倒而独揽大权的人做的呢？”我摊手。

“呵呵！那么我还是有兴趣看看，这个车间的日子过得是否像陈主任那么说的滋润呢！”

“滋润！不，不是你享受这份滋润，而是你去创造这份滋润给他，然后守着一点儿可怜巴巴的工资，这年头儿，都是这样！”

李小平有点不忿。

“哈哈，，，你知道负责培训的师父怎么跟我说的吗？技术傍身，钱自到手，没有哪些虚头巴脑的权力之物，照样金钱也能够填补我的胃口！”

我鼓鼓掌，说：“那么恭喜你，说不定等一会儿，你努把力，使使劲，领导们就会看到你的强壮，然后深夜请你到办公室喝茶，派遣他们只有权力的空虚心里呢！”

“亲近领导，就是靠近未来，虽然残酷，但是，，，我想你说的不无道理。”

我看看李小平，这哥儿是纯爷们儿，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仍然独自沉浸在一步登天的幻想里呢？

“你来多久了？”李小平又问。

“不久，也就你丧失贞洁，走向成熟的那一刻那么久，真不久！”我不耐烦地说道。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我告诉你，我努力这么久，成为培训生里最优秀的技工，攀上陈主任最有实权的领导，你认为我是在和你过家家吗？”

“呃——这年头虽然多一个实诚人好，但是实诚人一般不会活多久。希望你说话之前能够想想正在为你奔波的陈大头，看看他脸上的汗水和心里的欲望会不会答应你这样说！”

“你，，，你们竟然叫他陈大头，这是你们的陈主任！”

“无需多言，陈大头，陈主任，不都是代指那个头大如伞，心细如麻的男人？纠结称谓有什么意思，难道他是你爸？”

“胡说，只是我的一个远方表舅！”李小平一本正经地说道。

“看哪，真是完美的裙带关系，有利千里来相会，无利厕所不相逢。不过我猜测他这一计肯定是无奈之举，谁会把一个炸弹放在自己的身边。”

“你说吧，等一会儿输给我，你就知道社会的险恶，面子的难堪了！”

我选好趁手的扳手，瞥一眼李小平说道：“哟哟，要是技术都赢不过我你岂不是一无是处，所以照顾你的面子，还是让你赢一回吧，省得陈大头恼羞成怒，半夜打骚扰电话发布加班通知。”

正巧我与李小平分派为比赛的一组，我们面前是两台被动过手脚的机器，任务是找到所有的问题并且以最短的时间，这样的规则就像孩童玩的看图找错错，给你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图画，找出其中不同之处。想出这个办法的陈大头，但不是显得那么无趣，起码他能够用他发育到四岁的脑袋为比赛想出一条天衣无缝的比赛规则。

一声令下，我和李小平争相跑到机器面前，瞪着考古学家的眼睛，摆着运动员千钧一发的姿势，争取在最少的时间内找出每一个错误并纠正。

当你认真的时候，时间都是静止的。

冒着热汗，还要遵守这么严苛的规则，顶着旁边带来的压力，着实不是一件轻松之事。不用想我就知道，陈大头和秦师父一定站在一旁，屏住呼吸，外表沉着，心里却在叫着劲儿。厂里的领导班子则像看戏一般，坐在一般玩弄手机，饶有兴趣地看着技工们争个你死我活。

该死！这应该是我最想做的事情，坐在一旁看戏，为什么鬼使神差我卷进里面来，既要应付老的，又要应付小的，我可是纯属的逍遥派，不是腹黑的东林党！

李小平一声口哨让我回过神来，他已经回到陈大头面前，报告检修结果。过几秒钟，我找不到错误之后也收手。

之后经过检查，我俩都完成检修的任务，只是我仅仅比李小平晚了十秒，稍逊一筹。

“我说过，当你输了，不仅是你，还有你背后的人，都输了，这个道理你可懂？”李小平上前得意炫耀。

秦师父阴沉着脸，领会了李小平话里的含义。陈大头故作训斥道：“小平，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们是技术交流，不是让你来攀比。你应该感到惭愧，好歹你是受过培训，受过专业的训练，这点成绩怎么够呢？”

这话里不就是在讽刺我是野路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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