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了挣,挣不开,反而疼皱起眉头。
“生气了?”
男人的话更是让她火冒三丈。
顾涟漪咬牙切齿,眼神死死的看着前方,咬着牙想把手腕从霍一鸣掌心挣脱出来,
镶嵌在一起的手像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霍一鸣却意外自己居然不想放手,甚至想把她拉回来哄哄。
可顾涟漪却陡然崩溃了,回头愤愤的瞪着他,“你把我当什么啊?”
霍一鸣怔愣了一下,手一松,顾涟漪一下子后退了好几米。
手腕火辣辣的,估计都磨破了一层皮。
她像一头非要撞南墙的驴子,立马转身就走,走的执着,走的很有尊严,一边走一边还在擦眼泪。
顾涟漪走出停车场的时候,外面的雨还没停。
她环抱着双肩,缩在停车场的出口处,雨水倾泄着拍打进来,和着寒风砸向顾涟漪的脸,跟着脸上滴落的眼泪,齐齐滑落脸庞。
一道尖锐的刹车声从身后空洞的出口炸开,只一个晃神间,那辆本该沉稳上路的黑色宾利,愣是被人开出了跑车的气势,嗖的一下,极快的冲了出来,然后在顾涟漪身边戛然而止。
一道新鲜出炉的刹车印似乎还在冒着烟。
顾涟漪抬手慌乱的擦掉满脸的水,往墙边靠了靠,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缝里。
车窗缓缓落下,霍一鸣冷冽的侧脸一点点清晰。
“上车,我送你回去。”
他拧着眉头,话刚落下,没等顾涟漪有反应,干脆利落的下车,十分蛮横不容拒绝的把顾涟漪塞进了车后座。
顾涟漪跌进去,还没坐稳,车就飞了出去。
半个身子狠狠砸在了门上,她咬着牙忍着疼,坐直了身子。
直到隔着大雨,她看到了熟悉的宿舍大楼,顾涟漪才稍稍松口气。
这一路谁都没开口说话,车里气氛尴尬沉默。
顾涟漪感觉无法呼吸,车一停,迫不及待的想要下去。
手刚搭上门把,她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了句谢谢,门打开的瞬间,她抬起眼睫,视线却还是落在了男人的后肩上。
霍一鸣此刻的眼神,她有点不敢去看。
门碰的关上了。
顾涟漪一脚落在了地面的积水里,裤子湿了一大截,她用包挡住了脑袋,放弃了挣扎,干脆慢悠悠的往里走去。
雨势太大,她很快又被淋的湿透。
霍一鸣点燃一根烟,透过烟雾看着顾涟漪的背影。
顾涟漪进了屋,第一时间不是脱掉湿透的衣服去洗澡,而是不顾踩了一地的水渍,快步走到卧室的窗前,轻轻掀开一角窗帘,看向还停在楼下没走的那部黑色的车。
似是怕这种窥探被发现,她捏着窗帘的指尖不自觉用力,直到发白。
隐在暗处的眼眸,不知目的的没挪开过,直到那部车启动离开,彻底消失在楼下。
顾涟漪像松了劲的皮筋一样,顺着墙面蹲坐在地上,手腕的疼痛还隐隐能感觉到。
她记得上大学心理学课的时候,有个女老师就说过,其实很多女生都有天然的,被保护的需要,都在心底潜藏着一种禁忌的,被征服的渴望。
幻想里,比起征服世界,女生更希望能征服那个征服世界的男人,比起温柔体贴,女生更期待男人霸道强势。
霍一鸣就是配置顶级的性幻想对象。
他一靠近她,她会呼吸急促,会脑袋里一片空白。
换张脸来,他今天的行为足够她告他非礼。
可他是霍一鸣啊。
他顶着那张脸,用那种语气对她说他心疼她的时候,她不争气的心居然会颤抖。
顾涟漪咬着唇,嘲讽的笑了下自己。
这种矛盾的心里,她暂时归咎为痴心妄想。
掏出手机,擦掉屏幕上的水珠,她想把衣服钱转给霍一鸣。
钱货两讫,起码她现在良心是放肚子里的。
可是一查牌子她就愣住了。
她可怜的钱包暂时还支撑不起她高傲的自尊。
关掉手机,她决定把这事先抛脑袋后,起身去了浴室。
洗完澡,那些贵到离谱的衣服顾涟漪洗了,小心翼翼的晒在了走廊里,吹干头发,简单的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她拿了把伞就出了门。
她是背着爸妈回的南城,事没解决,还得回去。
买了票坐在了高铁上,她无数次打开微信,点开霍一鸣的头像,又无数次熄灭了手机。
下了高铁她直奔着医院去,确认顾祥森情况还好,顾涟漪一颗心才落地。
从她去南城再回来,前前后后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余欢丽送午饭给顾祥森的时候,绝口没提家里被砸的事,可她明显魂不守舍,心思恍惚。
顾涟漪趁顾祥森休息的时候,把她带出了病房。
“妈,厂房和市里的房子,卖了吧。”
余欢丽猛地抬头,这几天猝然老去的双眸渐渐发红。
“卖了吧。”
她嗫嚅着唇,松了口。
要卖的几套房子,都不用去找中介,顾祥森的生意伙伴里,就多的是人抢着要。
为了还债而贱卖的房子最适合投资,性价比很高,只是顾涟漪提出要求必须要全款当天一次性付清。
顾家要钱要的很急,所以房子的价钱一压再压。
背着顾祥森,就连向来温婉和气的余欢丽都忍不住骂那些人狼心狗肺,落井下石。
从前一口一句叔叔伯伯喊着的熟悉的面孔,此刻在顾涟漪眼里都丑陋不已,她忍着,花钱请了律师协助,安安静静,一丝不苟的处理好每一次过户。
最后除了顾家在丹城镇上的一座老宅子,其他后来顾家购买的房产全部都卖掉了。
凑到一起,刚好能还清所有的外债,从此他们家,是一贫如洗,毛也不剩。
贱卖房产,是顾涟漪能想到的最下策,其实但凡她能借到钱,那些房子,总不至于卖的那么亏,这事告诉顾祥森的时候,他难得的冷静,最后表情和余欢丽如出一辙。
不卖房子,又没钱,难不成看着那些人剁掉顾驰的手指头吗?
只不过跌到谷底,连重头再来的资本都没有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