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你后悔了!听我的,先进那栋楼。”哈斯塔沉声喝道,把陆鹤从呆滞中硬生生拉了回来,它现在也没有什么闲情雅致自称爷了。
陆鹤一扭身冲进大楼里,没有丝毫迟疑,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明白现在要做的就是听哈斯塔的话。
人面状的苔藓神态各异,有的张大嘴巴无声的嘶吼着,有的咧开嘴笑容诡异,有的面容扭曲畸形,像是一只只恶灵在悲哀的怨吼。
地面上开始浮现出一只只苍白干瘪的手臂,就像是从泥土里伸出来的一样诡异,然后逐渐增加,像是用残肢断臂组成的树林,胡乱的挥舞着,向陆鹤这边伸过来。
“现在这个大楼里都是小狐狸的火包裹着的,那只妖灵进不来,这次阵眼在大楼里,小心行事。”
周边所有的域都是以这个大楼为中心,而苏酥的火是净化之火,并不作用于攻击,所以被业火包裹时,这个鬼域也没有就此破碎。
陆鹤的心脏疯狂跳动着,时不时向后看去,看看是否有妖鬼跟随。
整栋大楼都变成了鬼楼,到处是鲜血淋漓的掌印和抓痕,走廊的灯滋滋作响,破旧的铁门吱呀吱呀的漏着冷风,令人感觉脊背生寒,难以忍受。
走廊的尽头似乎站着什么,有身影在影影绰绰的闪动,陆鹤急忙站住脚步,因为那个东西在极速奔来。
“走!”哈斯塔喝道,陆鹤看着那团庞大的身影顿时头皮发麻,转身向二楼跑去,然后继续狂奔。
“你不是说妖进不来吗?”陆鹤通过心灵和哈斯塔沟通,现在说话就是浪费体力,而且还容易吸引妖怪。
“那玩意儿不是妖……很奇怪,我对它好像非常熟悉。”哈斯塔沉吟片刻随后话锋一转,“你先跑远拉开距离,保证自己的安全之后,到时候再想对策。”
不用哈斯塔多说,陆鹤清楚自己的处境,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他开始格外的注意周遭的细节环境,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是阵眼所在,可能是个角落也可能是个灯,谁也说不准。
一口气冲上四楼,他开始放慢了脚步,长时间的冲刺让他上气不接下气,腹部也开始抽痛,大脑嗡嗡作响,腿肚子居然也突然一疼!
该死……这个时候居然抽筋了!
陆鹤急的想骂娘,但是他还是立刻推开一个房间钻了进去,伸展舒缓腿部的肌肉,着急无用,反而会适得其反。
一推开门,虽然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血污,但是总比直接被妖抓住吃掉来的强,他绕过那些破碎老化的家具,躲进了一个类似于卧室的地方。
角落处有数十只双目血红的老鼠在互相撕咬,断肢和残臂掉落一地,它们笨拙的扭打在一起,这场厮杀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为了厮杀而已。
陆鹤没有去管那些吱吱叫的老鼠,它们打打杀杀是它们的事情。
“呲,呲,呲……”
突然,走廊外传来刺耳的声音,就是那种类似于猫用指甲挠墙壁或是磨刀的可以让人抓狂的声音。
“来了!”陆鹤眼神一凝。
不过那声音没有持续很久,就慢慢的变小,然后越来越远,好像不再靠近这边了,最后归于平静。
陆鹤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得到了刹那的舒缓,看了这栋楼里的其他妖鬼也不是绝对知道他的位置。
他本能的往外看了一眼,自己的门还关的死死的,应该是不会有事。
等能够确定门外那个鬼东西真的走远了的时候,陆鹤就准备动身去寻找阵眼所在,反正哈斯塔感觉的到。
“吱吱吱吱!!”
突然,角落里乱斗的一只老鼠拼命的嘶叫了起来,好像是被同伴的长牙贯穿了头颅和眼窝,剧烈的痛苦让它发出垂死的嘶鸣,然后身体开始抽搐。
混蛋,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呲,呲,呲……”
那个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死神拖着他的镰刀在地上蹭出火星,陆鹤脑子一热,另一条没有抽筋的腿一脚踩在老鼠身上,想要踩死它,让它无法再发出声音。
但是他失策了。
这一脚踩死的不止是那只老鼠,也踩出一声“咚”的响声,在这种几乎绝对安静的情况下,可以传播的很远很远。
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往往过于草率或是武断,因为紧绷的神经会让他们做出可能过激的自我保护行为,而不思考后果。
“呲,呲,呲……”
那种锋锐刺耳的摩擦声越来越近,像是有一个锥子在陆鹤的心口上划,后来居然开始轻轻的叩门了!
“该死,它听见了。”哈斯塔无力的躺在陆鹤的口袋里,刚才陆鹤那一脚无疑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我……我做了什么?”
陆鹤大脑里一片空白,像是短路了一样开始胡思乱想,后悔,不甘,遗憾和落寞如潮水般袭来,他慢慢的蹲了下来抱着膝盖,放弃了挣扎。
本来就跑不过它们了,现在还突然来个腿抽筋,已经是必死无疑的局面就不必再费心去逃亡了,这里空间还这么小,就算是他想要再玩一手洒血引妖也跑不掉了。
就这样吧,陆鹤想。
门那边的擦刮声越来越大,从呲呲呲的擦刮声慢慢变成了用力敲门的哐哐声,然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快,如同急促如雨点的击鼓声与磨刀声共鸣。
对方的力度越来越大,刺耳的擦刮声和更加暴躁的敲门声,仿佛失去了耐心的野兽般用什么东西疯狂的砸门或者砍门,那道生锈腐朽的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吱呀吱呀断裂在即。
“别放弃啊煞笔!”
哈斯塔第一次愤怒的爆了粗口,狠狠的对着一脸呆滞的陆鹤怒吼,“你现在躲进床底下,老子去引开它!”
陆鹤猛的抬起头,哈斯塔的话语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他的脸上,把他从懦弱的放弃和绝望中抽醒。
看着小小的哈斯塔,这么小的身体估计不够对方一口塞的,虽然它也是神灵,但是现在只能算是个小幽灵而已,被吃掉或者杀死,应该后果一样。
他嘴唇哆嗦着,眼眶逐渐泛红,然后一咬牙伸手抓住哈斯塔,一同翻身迅速钻进床底。
还没到真正要死的时候。
上次不也是觉得自己一定会死然后死里逃生么?有了第一次那么就绝对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活下去……不只是为了自己,如果就这样的自顾自放弃那也太自私了,你要记住你身后还有一个喜欢你的小萝莉啊。”哈斯塔轻声说。
“你要是死了她会很伤心的吧,你差点被杀掉那天她可是哭的比窦娥还惨哦,果然说女人是水做的吗?”
陆鹤屏息凝神,伸手舒缓着自己的小腿肌肉,脑海中闪过苏酥的身影,随后又回到现实,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他要活下去。
床底下都是木头腐烂的气味在不断的弥漫开来,还有几只腐烂发臭的老鼠尸体在旁边,让人作呕。
忽然,一切声音消失。
就像是突然聋掉了一样,整个世界都变得没有丝毫声音,如同播放中的视频被按下了暂停键那么突兀,如果不是旁边的老鼠还在发出极度轻微的吱吱声的话,陆鹤甚至以为自己聋了。
他的心极度的揪紧以至于忘记了腿部抽筋的疼痛,这种情况下越是安静反而越是让人感觉诡异,因为失去了判断对方位置的根据。
它有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鹤和哈斯塔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甚至汗都滴到脸上也不敢去擦,生怕发出任何一点声响从而引起对方的注意。
突然之间!
五柄利刃在刹那间贯穿了这个破旧的老床,随后又是五柄,再次贯穿,向着两边用力将床如撕开纸张一般撕开一个位于陆鹤面颊正上方的大洞!
由于过于漆黑,只看见对方眼里闪烁着疯狂和猩红的光。
“找……到……你……了……”
对方的嘴沿着嘴角裂开到下颚,张开后的嘴,比它的头颅大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