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嚓！”

陆鹤将大除灵师的牌匾摘了下来，狠狠的用膝盖一记膝顶折成两半，然后一脚又一脚，一脚又一脚的踩在上面。

许久之后，他蹲了下来，双目无神的看着七零碎的牌匾，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他昨天刚买来的。

笨拙的掂起一根香烟，先拿在手里点着了，在慢慢的放在嘴上，轻轻的吸了起来，因为吸的太快会呛到，陆鹤不会抽烟。

听说抽烟可以解愁，酒他也试过不过难以入口，还是选择了烟，因为烟抽的时候晕晕乎乎，他可以自欺欺人的麻痹自己。

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遮蔽了陆鹤的眼脸，看不清他的表情，苏酥站在一旁看着陆鹤，久久没有说话。

“咳咳咳！”果然，陆鹤还是被烟给呛到了，因为才刚学着抽，还很不熟练。

周轩检测的死因是猝死，至于具体死因还未查明，不过周轩的父母都一直在坚持说世界上有鬼，但是被人当做女儿和母亲接连去世的打击太大而崩溃的臆想。

于是这件事不了了之。

昨天是周轩的葬礼，几天前昏过去的他刚好醒来，却不敢去，只是站在刚好看看的见的地方远远的望着，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周轩，辜负了她的信任。

她真的傻傻的在家里等他，也有可能是在家旁边然后遇害，总之如果不是陆鹤失约，她可能不会就此遭了邪灵的毒手。

至于为什么邪灵会主动找上陆鹤，好像是因为周轩身上有那只邪灵的妖气感染，刚见面那一会，她触到了陆鹤的手背，邪灵感知到了陆鹤的存在。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邪灵已经被除掉了，也算是为她报了仇吧，这是陆鹤唯一能做到的力所能及的补偿了，尽管于事无补。

昨天回了一趟学校，偶然遇到了眼眶红红的唐菲，周轩葬礼的事情也是她告诉陆鹤的，叫他一起参加。

陆鹤拒绝了。

“为什么，你们不是都已经在一起了吗？”唐菲诧异的问。

“并没有过。”陆鹤再摇摇头，他急于离开，不想再讨论任何有关周轩的话题，谈起周轩，他就不受控制的想起她乖巧的笑靥。

乖巧的让人心颤。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在一起了呢，她暗恋你那么久，结果还是没有能如愿么？”唐菲叹息。

“就算没有，也希望你可以参加她的葬礼吧，作为一个同学。”

“什……”

如同再一柄重锤砸在陆鹤的脑袋上，他极度不可思议的看着唐菲，久久没有话语，想要说些什么，那些语言却如鲠在喉，难以启齿。

原来如此。

喜欢一个人就可以真的这么信任他，把命都交付在他的手上，明明她也很害怕鬼怪，却因为陆鹤的一面之词就可以傻乎乎的等在那里。

该说她蠢吗？

“抱歉。”他终于吐出两个字，狼狈的落荒而逃，像个丧家之犬一般低着头，眸光黯淡。

难怪……她那么信任自己。

陆鹤狠狠的把烟戳在“大除灵师”充满嘲讽意味的牌匾上将香烟熄灭，一下又一下。

苏酥看着眼前这个被自责和愧疚困扰着的男人，那天鬼域就这样突然消失，她欣喜的擦干泪水，看见下楼来的却是穿着一身破烂衣服，双眼呆滞无神的陆鹤。

他猛的把苏酥揽入怀中，用力之大，像是要把她柔软的娇小身躯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随后压抑不住，低低的哽咽起来。

苏酥能明显的感受到抱着她的男人那浓重的悲伤，那么绵长，那么痛苦，那么绝望和煎熬，以及铺天盖地的，潮水般的惶恐。

这种情愫不是害怕，而是愧疚。

她眼神逐渐柔和，宛如安抚孩子的母亲，小手轻抚着陆鹤的后背，就像以前一样。

“苏酥，有什么能让我觉醒灵力的办法么？”陆鹤蹲在地上，烟摩擦的只剩烟嘴，却还是木讷的一遍又一遍反复摩擦着。

自从那次，紫色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挥出那一刀之后，陆鹤的血液灵力就完完全全的枯竭了，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点灵力，但是身体力量增强了一些。

一般的人或者妖，运用灵力都是灵脉里的灵力，灵脉就像是另一个血液循环系统，不过流动的的灵力。

“你的灵脉天生封闭。”苏酥好看的眉头紧蹙着，“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很难解封，强行解封是会死的。”

“那你能教我不需要灵力的强大自己的方法吗？什么都可以。”陆鹤还是蹲在地上，若有所思。

“或者二哈，你可以么。”

“再叫我二哈，我三天之内吓死你，把你san值都给你扬咯。”

“可以么？”

“不可以。”

自己不是一般人……他可以感觉的到，那次的紫色身影和雷帝召来无疑都是告诉他自己的特殊。

他记得，紫色虚影出现的时候，他唯一的情绪就是暴怒，极致的暴怒，恨不得把一切都毁灭，陆鹤挥出那一刀，目标是这个世界，那个邪灵只是受到波及的蝼蚁。

陆鹤也问过苏酥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苏酥犹豫再三，最后给出的答案是不知道。

她不说，自己也不好追问。

也许我有什么潜力还没有开发出来……如果可以早点开发出来就好了。

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在鬼域里狼狈而无力的哭喊，看着喜欢自己的女孩死在面前，只会求助哈斯塔，试图挽救已成定局的局面。

“……”苏酥沉默了。

她也很想帮陆鹤，比任何人都要想，如果有办法她是绝对会去做的，但是一切的咒术都要用灵力加持，虽然有一些禁术也可以赋予人力量。

但凡有索取就有代价，使用禁术的唯一后果就是付出相应的代价，苏酥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陆鹤走上歧途。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陆鹤站起身，摸了摸苏酥的脑袋，“抱歉，让你担心了，我们走吧。”

陆鹤嘴角扬起一抹笑，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差觉的疲惫之色。

“等，等一下。”苏酥哒哒哒哒的走到陆鹤旁边，突然拉住他的衣角，脸蛋涨的通红，闭上眼睛伸出小手，“可，可以牵手吗？”

她想要用自己的方法给陆鹤一点点安慰和温暖。

“可以哟。”

陆鹤伸出大手，把苏酥素白的小手整个包裹起来，拉着她慢慢的往前走着，眼神却有些涣散。

这个心结将会伴随陆鹤的一生，直到那年，他挥舞着天丛云俯视着脚下众神的时候，才就此了结。

————

几天前。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周轩家大楼的上方，看着身后出现紫色虚影的陆鹤，心神剧震，庆幸出手的人不是自己。

那是什么？简直就像是神明。

但是震撼之后带来的却是无尽的狂喜，欣喜到快要疯癫，它从未感觉力量与复仇距离它如此之近，曾经被它深埋在心底的仇恨愈发膨胀。

当初它就对这力量垂涎三尺，却没有资格触碰，对神明的亵渎让他付出了相应的代价，但是还是让它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因此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

经历过濒死才知道生命可贵。

如果吞了陆鹤……如果可以。

它简直兴奋的要发疯，但是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和自己的力量相差无几的天狐，而且自己身上有伤。

它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心口，感觉心脏像是被人削去一半那么痛苦。

这个陆鹤身上变数太多，鲁莽出手怕是难以成功，甚至打草惊蛇，它让邪灵去试探，不就是为了看看这个陆鹤的能力和底细么？

长久的年岁让它学会了忍耐，当年也因祸得福免受灾祸，等到试探完毕，自己也恢复一些修为的时候，就是享用的时间。

再等等吧……

回过神，它转头看向被一刀两断的邪灵尸体，厌恶至极，随手一挥令其炸成碎块纷飞，没用的东西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上次还浪费灵力帮它复活，真是愚蠢之举。

“让我看看你还能做到什么地步吧，大除灵师。”

它贪婪的舔舔唇角，突然就像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