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记得这个胖子，是那时候跟他在洗手间里，因为周轩的事情打起来的那个人的朋友。

好像还喜欢周轩来着。

“你在这里干什么？”陆鹤走近胖子，拉开距离端详了一下，确认是他本人之后问道。

“我是来这里除灵的，不是听说有个地缚灵在这一块游荡么？”胖子看着陆鹤，不免有些警惕，“那你呢？你又是来这里干嘛的？”

“我也是来除灵的。”

“……”

陆鹤和胖子一同坐在草地上，苏酥坐在陆鹤的旁边靠在他的肩膀上，据胖子自己所说，他叫包尚。

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陆鹤还呆滞了一下，一个“我是日本人，我在中国留学五年了”的声音涌入脑海。

坐在这个地方也可以盯着小树林的动向，注意那个地缚灵的行动，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没有出现。

“你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一个人跑来这鬼地方除灵？搞慈善呢？”陆鹤第一次有了遇见同类的感觉，话匣子也不自觉的打开了。

他和包尚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你不也是么？”包尚撇嘴。

陆鹤笑了笑：“我是收了人家钱来除灵，不然我还真不想来。”

“我被我家老爷子逼着来的。”包尚叹了口气。“九幽提督，听过没？”

九幽提督?

陆鹤摇摇头，什么九幽提督他是没有听说过，但是苏酥却好像知道点什么，突然好奇的看向包尚。

“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一行的，但是我爸不干，因为他觉得这些东西是没用的，于是我爷爷就把希望放在了我的身上。”

包尚再次叹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想当什么九幽提督的传人，比起这个他更希望可以继承家里的千万家产。

“刚才的那个鬼兵看见没，就是九幽提督传下来的一个咒术，据说第一代九幽提督可以操控一只军队，而且动作自如，就像是真人。”

据说千年前一场举国之战，就是九幽提督带领一只无敌的不败之师奠定了胜利的基石，力挽狂澜拯救一国。

那全都是这样的钢铁士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如同钢铁的洪流。

驭灵之术，和樱岛的阴阳师召唤式神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式神是协助作战，阴阳师本人有战斗力，而九幽提督是将军般的存在，负责指挥那些不屈的英灵。

现在包尚的灵力尚为薄弱，所以部分感觉会传到他的身上，这样的连接之法也是为了更好的操控。

“你呢？你是道家人吧？”包尚说完，转头看向陆鹤和苏酥，但是看向苏酥的眼神显然有些畏惧，“还有你旁边这位大能是……”

“未过门的妻子。”苏酥如是说。

包尚：“？？？？”

他看着苏酥娇小的身体若有所思，不过随后就释然了，这样的大能有容颜永驻之术不是难事。

被大能包养的萝莉控小白脸，陆鹤无端多了一个这样的定位。

不过人和妖没有生殖隔离吗？

“表妹，表妹……”陆鹤苦笑，把自己当做妻子似乎已经成了苏酥的一种习惯，而且还是老夫老妻那种。

“还有我不是什么道家人，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包尚上下打量了一下陆鹤，感觉他这一身行头也不像是道家人，但是他的雷法却用的非常纯正。

这也是为什么包尚刚才突然收手，改劈为抓，因为他发现这是人不是灵，不然真有可能一剑把陆鹤给剁了，当然，前提是苏酥不出手。

“对了，像我们一样的人还有多少个？你知道吗？”陆鹤问。

既然他刚才提到什么道家，什么九幽提督，那么说不定还有很多像他们一样身怀灵力的人。

“有，不过全部退隐了，现如今大千世界妖物稀少至极，一国难有百只，那些除灵世家没得吃饭路子，当然转行。”

包尚掰着手指头，娓娓道来：“我所知的除灵世家挺多，道家，佛家，我家，你家，还有樱岛的阴阳师，和米国猎魔会，鹰国的皇室……都有我们这种人。”

陆鹤心说属实太草，凭什么一国难有百只妖我一个星期能遇到三五个？脸黑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只妖灵应该也是最近才出现的吧，应该怨气淤积而成，但是却不是特别重，我刚才去看了看埋尸体的地方，死相很惨。”

包尚最困惑的地方，就是这个地缚灵不是纯粹的怨气淤积而生，作为九幽提督传人的他对这种死气怨气都无比敏感。

“怨气不多？”陆鹤不解，“那副模样还怨气不多……该说是善良么？”

肢解……埋尸……

这样被对待都怨气不重，那还真是说不过去了，换个人可能都已经成了厉鬼妖灵了吧。

可是女孩却成了一个地缚灵……为执念而存在的灵。

“我怀疑这个地缚灵可能是意识到了我们的存在，所以没有露面，今晚估计是蹲守不到她了。”

包尚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很迟了，我明天还有课，先到这吧。”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随后就要转身离开，回头一看，发现陆鹤还蹲在原地，颇有些不解。

“你还蹲这里干嘛？”包尚叉着腰看向陆鹤，“你不会真要蹲一晚上吧？”

反观陆鹤，他看着小树林的方向若有所思，犹豫了一下，也站起身来，“我想去看看尸体。”

“没什么研究价值。”包尚耸了耸肩膀，“明天晚上，这个地方见。”

话音刚落，包尚离开。

陆鹤告别了包尚之后，和苏酥一起走进了小树林里。

潮湿阴暗的环境让尸骨腐烂的很厉害，腐臭很重，而且没有衣物尸体零碎，可以想象生前遭受了何等折磨，应该是被人肢解碎尸了。

触目惊心，只能这么形容。

尽管他今天早上已经看到过一次了可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呕吐，但是人体解剖学他还是有些造诣，也解剖过尸体，所以很快就适应了。

感觉这个案子会成悬案，尽管死者的身份迟早会查明，但是凶手应该是会一直逍遥法外下去。

陆鹤在五米开外站定，那滩尸骨就在他面前不远处，没有被翻动过，看来包尚还是有脑子，不会破坏犯罪现场。

苏酥不想看，于是变成小狐狸钻进了陆鹤的包里，她本来是想钻进陆鹤衣服里，但是现在有要紧事，先放他一马。

至于二哈，它根本对这些什么死气怨气都一点不了解，整件事都没有什么话语权，只是默默的旁观。

旁边有一些脚印混杂，陆鹤打开手机的灯光，顺便也照照周围，如果地缚灵突然钻出来的话，有苏酥保护，绝对没有半点危险。

形状不一的脚印到处都是，可能是那些警视厅的人和园丁以及包尚的，陆鹤低下头看了看，随后移开视线。

突然。

他像是看到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脖子像是灌了铅那么僵硬，陆鹤有些机械的扭过头，看着被踩得坑坑洼洼的地面，心脏狂跳。

陆鹤瞳孔一缩。

在无数鞋印上，突然覆盖了几个偏小的脚印，而且是赤裸的脚印，纹路清晰可见，应该生成不久。

他头皮一麻，回想起自己和包尚坐在草地上的时候，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