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心镜悬在半空中,镜中呈现的不是杨戬而是西海龙宫,龙王龙后此刻正歇息着。
一转画面,是摩昂太子的宫殿,殿内一点光也没有,但在寝室内有些许昏暗的光亮,白玉和阿笠看到眼前的画面面上不禁一红,阿笠的耳朵更是红得通透,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镜中的画面,一边往寸心脸上瞧去,只见寸心不知何时已坐起,那眼神很是认真,就像是在研究某样稀奇的东西,白玉和阿笠正惊叹寸心的羞耻心,谁知寸心忽然来了句:“他们在干嘛?”
看着两个赤裸裸的人在问他们做什么?
白玉和阿笠差点惊掉了下巴,二人相视一眼突然配合地很默契,白玉遮寸心的眼,阿笠施法将镜中的画面去掉,这才同时松了口气。
“你们在做什么呢?!”寸心拿掉遮住双眼的手,看着眼前二人通红的脸蛋,突然觉得有趣,打趣道,“这是怎么了?”
只见他们的脸越来越红,也不说话,寸心只好以主人的身份命令道:“回答我。”
阿笠扯了扯白玉的袖子,白玉看着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又看了看阿笠低着头,只好对寸心说道:“三公主这……还是不要看了。”
“为何?”
白玉无奈地沉默了会儿,像是在整理思绪“这是夫妻之道。”
“何为夫妻之道?”寸心又问道。
白玉无奈地看着自家主子像个孩童般的问话,竟有些答不上。一旁的阿笠突然提起胸脯道:“就是灵修啦!”
寸心一听“灵修”二字忽然来了兴趣,“可是能增进法力修行的?”
白玉阿笠相视,点点头。
寸心的双眼突然泛起光来,之前差点因为这灵修被敖天骗了,如果仙妖灵修,仙就会变成妖精,可如果神仙与神仙进行灵修不就能法力大增?!
寸心忽然伸手抓住距离自己近的白玉的手,眼里散发着光芒,“你们算是个神仙吗?”
白玉笑道:“我们是画中人,在画中修行了不知多少岁月,玉扇又是仙物,我们自然是个仙。”
白玉这话瞬间让寸心欢喜,寸心突然的欣喜却让一旁的阿笠感觉瘆人,果然寸心接下的话更是让白玉和阿笠感到危险。
“虽然没想到灵修是要脱光衣服的,但和我灵修吧!”寸心激动道。
也不知道寸心忽然哪来的大劲紧紧抓着白玉的手不放,她的话更是让他们二人感到无语,一旁原本静静观察的阿笠一听寸心的话瞬间使劲全身力气将被抓住的白玉拉离寸心身边,语气很是严肃坚定:“不行!”
寸心皱着眉看着突然打扰她,难得严肃的阿笠,语气中有些愠怒,“为何?”
白玉看着拉着自己手的阿笠,只见他突然蛮横道:“我说不行就不行!”说完后竟拉着白玉飞入扇中。
寸心一气抓起扇子就扔,没想却砸中树下熟睡的哮天犬,哮天犬从睡梦中蹬地一下就醒了,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大喊:“谁呢!谁打我呢!”没叫一会儿就瞧见地上的玉扇,拿起狠狠道:“谁呢!拿个破扇子打我?!”
寸心挠挠耳朵,直接从树上跳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竟正好将大喊大叫的哮天犬踩在脚底,伸手夺走哮天犬手中的玉扇,临走前不忘说一句,“你很吵啊!”
躺在地上的哮天犬忍不住朝天哀嚎:“主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寸心离开后去了杨戬的书房中,找个看不见哮天犬的地方,只是一进这屋就看见书桌上的大月饼,一时间竟觉得更闹心,恨不得将它扔了,好好的月饼不吃,竟将它放着,也不怕成精!
无奈哮天犬一直在强调那月饼是杨戬用来睹物思人的,况且那月饼也算是杨戬的东西,若是未经过杨戬的意思就私自将他的东西扔了,那还得了,指不定又要叫她将“黑屋子”的上百本的书籍都背下来,寸心还是在半个月前才将“黑屋子”的书背下,听沉香说他仅仅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背下上百本书籍,寸心自小就不愿背书,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才背下。
寸心哼地一声转身就出了书房,又去了厅堂见了悬挂的玉风铃,那风铃下有四个子风铃,寸心看着其中一个写着“心”的子风铃,风铃被风吹响,叮叮当当的清脆的声音竟让寸心的心中觉得平静了些,不再感到浮躁,虽然与白玉提起灵修一事被小鬼阿笠给破坏了,不过若是与修为更高的天神一同灵修,那修为岂不更大大增长,这也比与普通小仙灵修更好。
寸心忽然想起自己身边不正有个修为很高的天神吗?只是听白玉阿笠说灵修是夫妻之道,也就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可是她与敖天分明不是夫妻,那灵修究竟是不是只有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呢?
美人皱了下眉,瘪瘪嘴,这杨戬都去了许久竟还未回来,交个差怎么就这么久,不过天上一天地上便是一年,以这种速度倒也合理,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难道不知道她没了杨戬就不敢进西厢房吗?更何况在西厢房里睡觉呢?
寸心突然伸手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她竟忘了先前在妖界思考的事,她堂堂一个西海三公主,难道睡个觉都要有人陪吗?堂堂一个司法天神竟要沦为西海三公主的陪睡吗?这不是给三界笑话吗?!
“不行,绝对不行!本公主一定要自己睡,不能再依赖杨戬了,若日后离开杨府难不成还要拉上杨戬天天陪本公主睡觉吗?”
寸心这么想着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往后院小河流走去,趁着躺在地上睡觉的哮天犬不注意一转身化为小龙进到小河中的一块贝壳里歇息,这贝壳是第一次进到这小河里发现的,之后每每在河中睡觉时都会化作小小龙进到贝壳中,只是无论怎样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总会想着杨戬拥她入睡时的温暖。杨戬的怀抱总是能让寸心感到心安,在妖界时就算怎样辗转反侧也能睡着,可为何回来了就睡不着呢!
寸心终于忍无可忍伸出小爪唤出明心镜,明心镜悬在半空中,镜中呈现出一条星河,星河边是杨戬身穿银色铠甲的身影,杨戬的脸上不像是寸心常见的笑容,也不像是寸心偶尔见过的严肃,倒像是……悲伤。
好似一块快好的疤痕被人狠狠扯下。
而站在他对面的不正是令世人向往美好的嫦娥仙子吗?
只是那仙子脸上带着忧伤,通红的双眼落下泪水,她舞着手中的白绫却一点也没让寸心感到喜欢,反倒觉得不适。
看到他俩在一起,寸心并没觉得惊讶,只是忽然想起媚儿曾对杨戬和嫦娥一事提出过自己的言论,她说:“我若有一郎君将自己的心放在其他的女人身上,我定会将他们都杀死。”
媚儿的话寸心当时并没有在意,也不清楚为何媚儿会突然说其这样奇怪的话,直到敖天说杨戬的娘子曾剑指嫦娥,如今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杨戬的娘子或许是因杨戬心系嫦娥所以才会如媚儿所言想要杀死嫦娥,但为何从未听人说起过杨戬的娘子是如何的?也从未听杨戬说过自己的娘子?
寸心这两年在杨府中修行也曾回过西海,也曾与家人问起过关于杨戬娘子的事只可惜他们总将寸心随意打发去,寸心就到海婆婆那去询问,很是好奇那个与她长得很相像的杨家娘子,可惜没有一个人肯告诉她。
海婆婆曾握着她的手柔声说道:“小寸心,你可知何为夫妻?”
“就像父王与母后?摩昂哥哥与嫂嫂?”
海婆婆忽然笑了声,就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那你觉得龙王龙后相处如何?大太子与太子妃相处如何?”
寸心思考了片刻突然想起小时候,认真回道:“父王与母后经常吵架,但我曾见过母后拖着一身的伤回到西海,满身都是血,当时我和哥哥们都吓坏了,可是当时父王很冷静,他让龟丞相带我和哥哥们出去,自己则与母后单独待在殿中,但自那以后父王每月都会病卧在床,听摩昂哥哥说是父王用他的龙珠救了母后所以才会留下病根,但父王母后还是会吵架,有时候母后气得将整个宫殿的东西都砸得乱七八糟的。”
海婆婆又噗嗤一声,像是在憋笑。
“至于摩昂哥哥与嫂嫂嘛……”寸心仔细思考了会儿,居然发现他们的相处方式竟与龙王龙后截然不同,“哥哥似乎从未与嫂嫂有过争吵,在寸心眼中哥哥嫂嫂一直很……”寸心忽然想不出有什么能形容他们之间的相处,就像人间常常说的神仙眷侣一般。
“恩爱。”海婆婆忽道。
寸心看向披着大黑斗篷的海婆婆,虽然海婆婆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她对这两个字表示疑问。
“恩爱指的便是两个相爱的人,就像你的父王母后,哥哥嫂嫂一样。”海婆婆解释道,“夫妻便像你的父王母后一般,偶尔会大吵大闹将整个宫殿都砸坏,但依旧彼此互相相信,会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对方;夫妻也像你的哥哥嫂嫂,二人恩爱无比,亲密无间,恨不得绑在一起,羡煞旁人。”
“可是喜爱?就像寸心喜爱海婆婆一样?”寸心挠着头道。
海婆婆终于忍不住笑意,放开寸心的手去抓自己的袖子,原本整整齐齐的衣服都被抓皱了,双肩直抖,海婆婆好久才停止住憋笑,看得出来她很克制自己,黑色斗篷里传出极为认真的声音,“我的小寸心,当两个人彼此相爱时可是比你对我的爱还要深啊!”
“那可有一个人爱着另一个人的时候?而那人却不爱他呢?就像人间说的单相思?”寸心并不确定自己说的对不对,她也不懂海婆婆所说的比她喜爱海婆婆还要深的爱是什么样的。
这时海婆婆却隔了好久才回她,她的声音不像之前那般轻松,像是经过了千山万水般的辛苦,“有,那样的爱很痛苦。”
临走时海婆婆还与她说过一句话,“夫妻间的缘分是前世修来的。”
寸心看着明心镜中翩翩起舞的嫦娥仙子,忽然想起嫦娥奔月的故事,嫦娥一定很想她的丈夫,千年的等候却也只是个空等。而杨戬的爱慕之情怕是生生世世都等不到回应的,否则早在千年望月前就该有了答复,就像海婆婆说的那样的爱很痛苦,就像她被媚儿背叛时一样的痛苦吧。
但杨戬不是有娘子吗?为何又会喜欢上嫦娥?那杨戬的娘子怎么办?听杨戬说她好像被他给气走了,难道是因为嫦娥?就像敖天说的杨家娘子因杨戬爱慕嫦娥一事怒上月宫剑指嫦娥,后因此被杨戬休妻,囚禁西海。可是她从未听说西海有精怪被囚禁,难道西海还有她不知道的囚禁地吗?
寸心看向明心镜,空中那对玉人倒也如哥哥嫂嫂般相配,只是苦了杨家娘子,杨戬的千年望月早已闻名天下,杨戬似乎也不过两千岁,那在他们的婚姻中丈夫的心里始终有另一个女人,没有自己,就好比如果摩昂哥哥心中没有嫂嫂,那嫂嫂也一定会痛苦;又或像她心中有媚儿,但媚儿早已离她而去。
寸心摸了摸胸口心脏处,揉了揉,许是想起媚儿有些心疼。
忽然间寸心猛地晃了晃脑袋,这一晃整个河流都略微地震动起来。
“我为何要再次烦恼他人之事?这与本公主无干呀!还是乖乖睡觉,明早起来练功,离与摩昂哥哥大战之日不远了。”
就这样想着,寸心将明心镜收了起来,乖乖睡觉了,完全忘了自己原本还想躺在杨戬怀中睡觉,而且还想着与杨戬一同灵修增长法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