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么招惹我的后果吗？”明珩出岸着粗气，眼睛里闪着灼人的火光。

“呵呵，你还想干什么？”舒珣直起身子，脸上除了害羞还有些气急败坏。

“不干什么，就想抱着你。”像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躺在你怀里，安心地睡到地老天荒。

明珩精致简单的发带在刚才的纠缠中被扯开，如瀑的长发泼墨般洒下来，垂到舒珣的手背上。额前垂下的几缕发丝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妖冶暧昧。

明珩把脑袋窝在舒珣的颈窝，喷出的气息舔舐着舒珣的脖颈，让舒珣痒得往后倾。

“你别……”舒珣还没说完明珩就把头垂下来，趴倒她腿上睡了过去。

“……”舒珣哭笑不得，把他的头轻轻抬起，又换了个姿势，让明珩睡得更舒服些。她的手指拂过明珩的鼻尖，掠过又长又翘的睫毛，在弯起弧度的嘴唇上逡巡，最后又停在了他乌黑的长发上。

舒珣没有束发，一低头，柔软的青丝就和明珩交织在一起。每拂过一处手指都在发麻发颤。

“就这样一直下去该多好。”舒珣嘀咕了一句，眼睛了明亮的光泽暗淡了下去。

“明珩。”舒珣轻轻叫了一声，俯下身在明珩唇角印了一下，两人相互依偎地睡了过去。

“你叫什么啊？”车外的小丫头对身旁驾车的冷面哥哥很好奇，你是李将军的随从吗？

子扬淡淡地扫了一眼，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

“嗯？”

“是也不是。”

“哦～”阿默觉得他太无趣了，根本没有办法交流，只是应着并不再搭话。

子扬不甚在乎小姑娘的想法，出乎阿默预料到地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阿默姑娘，”

“嗯？我们认识？”

子扬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阿默这下是真的不想理他了。

“阿默姑娘，我，我是天雪山的人。”子扬好像从未向人诉说过一样，连语言都是磕绊的。

“啊？”阿默吃惊的看着他，觉得他年纪不大，回想自己是不是见过他。

“那我们应该见过吧？”阿默希望他给自己一点提示，但子扬果断的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没有，但我见过你。”

“嗯？”

“在边关的时候主人要我去……嗯……追踪你们的行迹。”子扬斟酌着用词，怕让阿默误会了明珩，但也取巧地选了一个不会被人怀疑的借口。

“哦。”所以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和他是天雪山的人又有什么关系，最重要的是，我只问了个名字而已，为什么连家底也亮出来。现在混江湖，大家都这么坦诚吗？阿默心里一团乱麻，不明白子扬是有什么深意。

“那你叫什么啊？”阿默还是想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毕竟人家都知道自己叫什么，总要有名字称呼人家啊。

“子扬。”

以“子”开头，阿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不由得惊叫起来：“啊！你是无妄阁的人！”

子扬竟然有些欣慰地笑了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但阿默立即就换了话题，若有所思的说“阿姐好像挺挂念齐阁主的。”

“哦，我知道。”子扬见她没有丝毫回忆，有些失落。

“……”妥妥的自以为冷毅实际上傻的可以的。

接下来就是一路令人尴尬的静止和沉默。

“驭！”阿默去叫阿姐下车，一掀帘子就看见两个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眼睛登时就不敢眨了，红着脸不敢回头。子扬看她半天了杵在那儿一动不动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跳下来又凑了上去。

一向面无波澜的子扬看着眼前的一幕脸皮一下子透出红晕，不好意思地“咳咳”。

阿默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比自己还尴尬，不禁好笑。她向前探身，子扬急急忙忙地抓住她的手臂，这一下子两个人都尴尬了。阿默拍开他的手，又些脸红地去碰舒珣。

舒珣向来浅眠，这一路颠簸却睡得极为安稳。阿默推了好几下才睁开眼睛。

舒珣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适应，狐疑地看着两个人躲闪的眼光。忽然感觉肩头一轻才意识到她和明珩干了什么。

“你们干什么呢？”明珩刚被吵起来，还有些起床气，嗓子沙哑低沉听起来还有一丝勾人。

舒珣一听脸腾一下就红了。明珩就算刚起来但心思都放在舒珣身上一下子就看出舒珣的不对劲了。他也不拆穿对着子扬说了一句：“别看了，在看也成不了你媳妇儿。”

“……”子扬低下头，脸上像是在灼烧。

“走吧，夫人。”明珩调笑着看向她，舒珣一怔意识到他在调戏自己，气恼地推开他就下车。

明珩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不好意思地对着发呆阿默说：“没事，她就是害羞。”

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没事”。阿默也跟着下来，看着明珩屁颠屁颠地又凑到舒珣身边，不禁想起自己在天雪山时听到的传闻，“舒珣，她愿意的话可以清贵地所有人自惭形愧”。但如果她不愿做高山冰莲，也能妖冶地让所有人趋之若鹜。”阿默不由得想起那些人谈论时嫉妒到发疯的眼神，不由得好笑。她阿姐只想平淡地治病救人，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哪有他们那么……

舒珣不知道明珩怎么会有这么精致的宅子，江南置田买地的不少，也不缺富商大贾云集。但能修缮地如此典雅大气，五脏俱全的不是一年两年能做到的。明珩他久在边塞怎么会……舒珣皱了一下眉头，明珩看得清楚，轻笑一声说：“阿珣，不用怀疑了。我一不贪污二不受贿，这宅子是我爹娘当年留下来的，留给我娶媳妇的。”明珩的字一字一字地跳在舒珣心上。

“呵，那我住进来多不好啊。”

“你要是不住进来，也没有别人了。”

“哈，那我要是不嫁你还一辈子不娶吗？”舒珣有看似轻松实则期待地问他。明珩在追媳妇这件事上不只有百折不挠的心智，不要脸皮的勇气，还有无师自通的通透。他心里的花像蝴蝶展翅一样绽开了花瓣，连花蕊都必露无疑。

“对，我李瑜今生非你不娶。”舒珣感觉心里的大石头轰然落地。心里那被冰封的缺口被塞的满满的，像是要向外溢出炙热的岩浆。

“嗯，好。”舒珣微笑着看向他，单纯地觉得欣喜。如果我们可以熬过寒冬酷暑，不畏穷山距海，就算青春不再，年华逝去，依然待彼此如初，我愿与你白头到老，只一生一世。

我愿意放弃百岁童颜，愿意抛下江山重任，愿意堕入凡尘，只求你情长。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舒珣毫不留情地打破了美好的气氛，转折突然地让明珩措不及防。

“啊？哈哈哈，不是为了你吗？”

“不用骗我，你每个眼神我也不会错过。”

“我啊，哈哈哈就是想跟着舒长斌看戏来着。”

明珩扛不住舒珣冷森森的人看着他，也舍不得骗她。

“那王爷的临时发挥真是出色啊！”

一听“王爷”两个字明珩立刻意识到不好。“不是，你听我说……”

“我原先以为你可能就是李唐王室的旁系，没想到是明王殿下这样大的人物啊。你怕我讹上你还真是怕对了。”

“阿珣，你听我说……”

“我不喜欢被欺骗。”

“那你能以己度人吗？”明珩也有些不满地撇撇嘴。

“……不愿意解释就算了。”舒珣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去了阿默的屋子。

“诶诶诶，别啊！我说还不行吗？”

“……”舒珣一摊手示意他继续。

“你也没先问我嘛，”明珩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撇了舒珣一眼确保她没听见才又开口：“我父亲是先明王，死于战场，马革裹尸。”明珩的语气没有多么悲壮，也没有为人子的自豪，只是平淡地叙述着像与自己无关一样。

舒珣听了这个开头就有些不忍了，“谁让你说这个了。”嘴上有埋怨还是悄悄拉起明珩的手，明珩惊喜地笑了笑，天真单纯。

“后来我母亲也……因为一些原因去世了。我自己……你也知道那种毒要不是千载难逢的机遇，又遇上了这么好的你，我可能活不过三十岁。”

“当今圣上……你也看不上他那我就换个说法吧，皇叔他见我孤弱就把我带进宫，许诺成年后就继承父亲的爵位。”这样一个注定就活不久的孩子发起疯来一定见血，谁又会好好待他。明珩阳光开朗地笑着一字未提，舒珣也只是隐约感觉到背后的不易。

“接过我自己逃出宫，他们……可能找过吧，最后都以为我死在外面了。我出现在宫宴上被圣上亲自晋封将军的时候也是我成年后第一见他们，当时他们的表情简直……”明珩笑着摇摇头，眼底划过一丝无奈和自怜。

星月的清辉洒下来落在两个人身上，明珩把舒珣抱在怀里。

“诶，你……还好吧？”

“我现在心寒了，都是你非要提。”

“……那你要怎么样？”

“你一直抱着我，这样你不会冷，我的心也不会冷。”

“……”舒珣鸡皮疙瘩一下子被激起来了，觉得他还是在战场比较正常，不然就是药劲太大伤了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