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桦在暗处躲藏已久,而随身的弓箭手也暗藏在身侧。
几人如同深夜的暗影一般,悄然与林间融为一体,若非刻意去看谁也难以发现。
在逐渐卯时时分,晨晖亮起,一匹黑马从城池而出。
景战驾马而出。
他的脸上有鲜有的疲惫,慕府墓穴的路程极为繁杂,而那千阶石梯便足以让人走上一天一夜。
但他仅用了一夜,便重新出城。
慕向瑜起身,担忧的的看着他.....
而景战的眼神同样看向她,轻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忧,便拿着木盒走向宁冰云。
宁冰云诧异的看着他手中的木盒,质疑的问道:“云令真在里面?”
景战点头,缓缓打开木盒。
云令重现与世人眼中之时,晨晖照耀,五光四起。
在慕府墓穴中黯然失色的云令,突然闪耀出四射的光芒,晶莹剔透又充满神秘之感。
令所有人的惊艳不已。
而此时的风桦也全神注视着云令,丝毫没有察觉到身旁的弓箭手的异常。
弓箭手将手中的箭弦紧绷,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径直想慕向瑜射去。只听到风声“嗖!”的一声,一只箭从丛林之中迅速射出。
而当慕向瑜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自封住的武功,让她根本躲闪不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慕向瑜只感觉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以快速的身姿,将自己挡在它身前。
这支带着剧毒的弓箭,就这样刺进了那个人的后背至肺腑之处。
后来,光线刺眼入慕向瑜眼中,鲜血直射入她的胸膛,她才彻底看清此人。
“阿娣金!”慕向瑜崩溃的看着挡在她身前,缓缓失去力气下落的女子。
阿娣金虽然受伤,但一直不愿离开。
将昏迷的执一和阿影送到医馆之后,她就一直在暗处守着慕向瑜。
而一直预感此时不会如此顺利的她,看见了远处射来的箭,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阿娣金笑意的缓缓下落,看着慕向瑜。
慕向瑜抱住了阿娣金下落的身姿,她急切的开口:“阿娣金!”
阿娣金的手掌心拉着慕向瑜的掌心,她艰难的咬牙:“公主.....只要公主无恙.....阿娣金就....没有遗憾了.....”
慕向瑜担忧的看着她,她苦笑的一直重复道:“阿娣金,你坚持住,没事的!没事的!
风桦看着箭飞奔出去的时候,整个人的瞳孔都放大了,看到了慕向瑜安然无恙,他才深吸一口。
他怒斥的看着身侧的黑衣人,可见事出失败,他便立刻咬舌自尽。
丝毫也没有给风桦审查的机会。
他懊恼的咬牙握拳!
阿娣金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没有知觉,依靠着最后的气息,艰难的看向慕向瑜:“公主别难过.....我只希望公主可以...回到从前无拘无束的样子.....一生美满....安....康.....”
回到从前的日子.....
哪怕在京都凶险莫测....也有一人相陪.....
哪怕前路莫测,也觉得阿爹就在不远处....一直等待着自己回归故里......
慕向瑜看着阿娣金逐渐闭上的双眼,她双眸颤抖的看着她,苦笑的低落泪珠。
可是....怎么回得去....
见状的宁千俞立刻回到慕向瑜的身侧,他担忧的看着慕向瑜。
景战深知阿娣金的死,对她意味着什么,他重新将木盒收回,再次护在怀中,向慕向瑜冲了过去.....
而此时看着马上将要得到玉令的宁冰云自然不甘心。
他大声呼喊宁千俞:“快!”
这声“快”是呼喊,也是命令。
宁千俞来不及思考,便重新又将慕向瑜挟持,将手中的剑对准她的颈部。
而此时慕向瑜眼中毫无光彩,根本反抗不济,也毫无心思反抗。
宁冰云满意的看了一眼宁千俞,又冷笑的看着景战的背影:“我劝景将军最好顺从的将云令交出来!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她。”
景战眼红的看着此时伤痛欲绝的慕向瑜,他只恨自己不能立刻将她护在怀中!
他重新转头,眼中冷漠的看着宁冰云。
“好!”
“不能给!”慕向瑜低着的头,再次重新抬起,她的双眸墨蓝色的瞳孔在晨晖之下,宛如以管精灵一般,但眼中的凶悍,却也是世间最致命的精灵。
“不能给!”她再次重复开口,她眼中杀戮的看着宁冰云:“你拿到云令之后,只会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你只会为你的千秋大业而利用云令祸害天下,今日我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将云令交给你这样的人!”
景战质疑的看着慕向瑜:“阿慕!”
慕向瑜抬头看着景战,苦笑道:“我这一生,太多人因我而死。阿战,或许我....本就该死,当日在行宫之中,我就应该葬身火海....若是我死了,或许今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因我而死......”
景战发狂的看着她,怒斥的否认:“你在胡说什么!'
慕向瑜傻笑的看着他,眼中低落的泪珠,滴打在宁千俞的手腕上:“阿战,就让我用自己的命来换取云令吧!”
景战坚决的摇头,咬牙道:“绝对不可以!”
慕向瑜不甘心的看着景战:“我不想背负着为祸苍生的罪责而活,一旦他拿到云令交予中原国陛下,那就是颠覆天下,到时候南国之上,生灵涂炭!”
景战阴森森一笑,他转头看向宁冰云:“就算今日,我将云令交给你,总有一天我景战也会亲自将它重新抢回来!”
“阿战!”
景战丝毫不顾她的呼喊,重新将手中的木盒朝着宁冰云的方向交去。
“阿战!”
“阿战!”
木盒的盖子被打开,云令重新展示在众人面前。
恐有变,宁冰云不敢松懈的将云令成功拿在手中!
“景战!”慕向瑜不甘心的看着,云令就这样被宁冰云拿到。
而此时宁千俞,手中的剑,却逐渐松开。
他不知道,他此番举动究竟是对是错,他只是听命于太后,听命于太子。
风桦见状,直接将弓箭拿在手中,以迅雷之势,朝着宁千俞射去。
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救慕向瑜。
宁千俞是太子的人,留着他终究也会变成祸害,所以他也仅犹豫了一秒,便无所顾忌的射出了带着剧毒的箭头。
刚才阿娣金的死,让所有人的都变得谨慎,而宁千俞也早有察觉,但他却松开了威胁慕向瑜的剑柄。
正当她诧异的看着他的时候,箭就这样刺穿了宁千俞的胸膛。
鲜血再一次袭来,宁千俞被强大的内力击退数米,单膝跪地。
宁冰云本手握云令,但却在看到宁千俞受伤那一刻,分寸大乱,被景战趁胜追击,再次与云令失之交臂。
宁冰云冲在了宁千俞身侧,担忧的开口:“你没事吧?”
宁千俞口吐鲜血,撑着身子缓缓起身:“我没事。”
而就在刚刚间隙之中,司徒星央被死士刺伤,将慕向瑜救出,护在身后。
等到景战来时,抱住了昏迷的慕向瑜。
宁冰云知道,这次的计划,因为这个神秘的弓箭手再次失手,他也不再多逗留,带着受伤的宁千俞,上了马背慌忙逃去。
景战抱着慕向瑜上了马背,朝城内的医馆驾马而去,司徒星央跟随其后。
郎中很快就给昏迷的慕向瑜诊治。
而在刚到达医馆的时候,陆子墨一眼就看到了司徒星央手臂的伤,她有些担忧的走上前问道:“你怎么样?”
司徒星央淡笑,用右手更加捂住受伤的伤口,防止失血过多。
景战察觉到了刚刚在紧急的时候,是司徒星央在众多死士手中救回的慕向瑜,他带着一丝谢意:“多谢。”
司徒星央:“景将军客气了,救向瑜是我分内的事情。”
陆子墨看着此时神情逐渐苍白的司徒星央,她拉着他的手,便向另一侧的位置坐上,然后叮嘱的说道:“我去拿药箱。”
很快药箱就从医馆内拿出,她小心翼翼的撕开他手臂上的伤口。
看着血肉模糊的剑伤,她的眼眸不断的闪烁着,却只字未开口。
司徒星央看着她这个神情,有些打趣的问道:“既然知道了你妹妹不在他手上,你刚才明明有机会可以逃走,你为何不逃?”
陆子墨手上的动作停下,后又从容的继续开口:“我救走妹妹的举动已经忤逆了太子殿下,又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去呢?”
司徒星央诧异:“你真的是,太子殿下的人?”
“嗯。”她回答的极轻。
陆子墨将药继续洒在他的伤口处,他疼痛的皱眉,也没有继续问。
郎中为慕向瑜把了很久的脉,后还是摇头,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公子,我的医术实在是无法这位姑娘身上余毒除尽,而毒气在方才气急攻心,心脉混乱,若是再不将毒素彻底清除,恐怕这位姑娘.....时日不多了.....”
景战将慕向瑜紧紧的抱在怀中,他能深刻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压抑。
他很后悔,当初没有提前将她救出,让她身害残毒多年。
他也恨今日,没有保护住她在意的人,让阿娣金为她而死。
慕向瑜的眉头紧锁,昏迷未醒,难逃噩梦。她这一睡,睡了三天三夜,梦中她回想起来很多的人。
当她如梦初醒的时候,景战在床榻边,半鞠着身子,浅浅入睡。
“你不能进去!”
房门外,司徒星央的声响吵醒了才刚入眠未久的景战。
景战看着微微睁眼的慕向瑜,溺声的在她耳畔,轻轻问道:“醒了?”
慕向瑜淡淡一笑:“嗯。”
“我睡了多久?”
景战摸着她的脸颊,然后有些打趣的说道:“你睡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舍得醒了?”
慕向瑜一笑,缓缓起身,往景战的怀里靠。
宛如一个娇羞的小妇人。
景战很是诧异的看着少有这样的慕向瑜:“阿慕,怎么了?”
慕向瑜自然不愿意说出,当日郎中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不愿意生离死别的样子,更不愿意与他生离死别。
景战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他的用食轻轻指摸着她的小翘鼻:“等过几日,我们就上山解毒,等到毒清除了,我们就回南国。”
慕向瑜笑盈盈的看着他:“回南国之后呢?”
景战起身在她的唇角轻轻一啄:“阿慕,回南国之后.....”
“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