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二楼的走廊,静静地听里面的动静,忽然听到一个陡然变大的声音:”殿下,泫澈不得不除,否则后患无穷。”
随后又静下去,大约是在商谈。夜槿歌走近,便听到又这个声音,“泫澈现在很不得陛下的喜爱,不如我们在……”
这声音似乎是李志。
“谁,你怎么还在这里,找不到房间吗?”小二端着茶水问夜槿歌,用很不友好的声音。
夜槿歌后退摇头,假笑了一下:“找到了。”
里面太子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过来:“谁在那里?!”
“公子,是个新客人,看错了房间。”小二推门进去,夜槿歌不留痕迹地看里面那人已经不见。
太子还是觉得不耐,还是秉持着良好的态度:“原来是你,进来吧。”
夜槿歌走进去,李志确实不在,可是刚刚自己明明听到他的声音,不会听错,她眼尾扫到窗帘,纱织的床帘,薄薄的一层藏不了人。
夜槿歌表面真诚笑道:“我在对面的布庄看见章兄来了墨香楼,便想着见一见,还望章兄不要介意。”
她内心不安加剧,若是太子想杀人灭口,自己与找死无异。
他冷笑了一下:“自然不介意,小二出去。”
小二快速出去掩上了门,夜槿歌神经紧绷,他看起来非常的不友善。
夜槿歌大脑飞速运转,她立刻跪下负荆请罪:“小人有罪,没有完成太子的嘱托,请太子责罚。”心怦怦跳,祈祷太子糊涂一回,不要追究。
后颈析出一层薄汗,她惴惴不安地等着太子问话,这种煎熬实在难受,和等待临时处死一般。
他从鼻孔里冷哼出声,“你真不是背叛了本殿,投靠澈王?”
“殿下,白宇儒不敢,小人一心一意想要投入太子羽下。只是澈王狡猾多端,他有心防备我,我给他的茶水中下毒,结果他突然让下人试毒,下人死了!”白宇儒如履薄冰。
太子的桃花眼已经没有了平时的和煦,眼中寒冰凝结,他现在已经在考虑白宇儒到底要不要留下。
太子出声,冷淡而优雅:“白宇儒,你是女子,本王只能猜想有什么家仇要报才来这京城依附权贵,如若你胆敢背叛本王,本王让你活不出京城。”
“小人不敢。”白宇儒磕头谢罪,浑身冰冷地说:“只是泫澈现在已经怀疑了小人,对小人处处防范,才找不到机会下手。小人好不容易摆脱泫澈的监视,来这里找殿下。”
她真的感觉到太子看她和看一个死人眼神无异。
也许是这里太幽静,她冷着了。
大约今日真的要交代在这,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发了。
泫澈啊泫澈,你害惨我了。不行,她不能死,大不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想再挣扎一次。
“白宇儒,本殿再给你一个机会。”太子眯紧双眸,锐利地盯着夜槿歌。
春暖花开,就是这么快。
夜槿歌大喜,“不管刀山火海,我都会去闯一闯,还望殿下下令。”
夜槿歌感觉自己身上已经凝结的血液在重新流淌,她眉梢带喜,太子更觉厌恶,喜形于色终究成不了大事。
不过,他的线人告诉他,白宇儒很受泫澈的宠爱。
若是利用得当,可以给泫澈致命一击。
太子冷着脸道:“这件事情你等你回到王府之后,我安插在澈王府的线人会找到你,到时候你按他的命令行事,不得有误。”
忽然,他笑了,像阴冷的毒蛇一般,这回,他要让泫澈彻底失去父皇的宠爱。
夜槿歌强忍着恶寒,迎视太子的目光,他满意地点点头,白宇儒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这件房屋中,是太子的专属,在他右手边丹顶鹤齐飞的屏风后面,放置着一个古老的小鼎,只要轻轻一转,屏风后面的墙,就会可以只用一个成年人的力气推开,直接通往墨香楼的后厨。
丞相李志,就是从这里离开。
夜槿歌不得而知,她眼梢瞥过桌上放置着两个杯子,显然这里是有人待过,那人估计是躲起来了。
夜槿歌看了看天色,蹙着眉头说:“殿下,那澈王实在是狡诈,我已经离开澈王府多时,若不回去,他会疑心。”
“他就是被父皇和母后宠惯了,杀人放火的事情做得多了,以后还希望你多多留意。”
太子只说了一半,夜槿歌笑着应承:“这个自然。”
心里却已经将他骂个半死,这个小匹夫,恨得人牙痒痒。
太子颔首让她离开,嘴角噙着笑,和聪明人讲话就是毫不费力。
夜槿歌恭敬地退出去,给太子摆足了面子。她出了房间往楼下走,她迎面走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哥哥。
他怎么在这里,夜槿歌想叫住他,可是他的衣着打扮像个侍卫。
“白风轩!”
他消失在拐角,夜槿歌追去,那个店小二又拦住她的去路,笑盈盈地说:“公子,和楼上的公子喝过茶要离开吗?”
夜槿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风轩进了太子的房间。
她着急找白风轩,但是这个小二偏偏挡了她的去路。
“让开!”
他掩嘴笑:“公子,来这里喝茶的客人大多都是图个清静,现在你都把他们的清静都给打破了。”
夜槿歌这才注意到,大厅里的客人面带不善的盯着她,她脸色苍白,对着小二和客人都说:“对不起。”
浑身颤栗地跑出墨香楼,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夜槿歌的身上,她才感觉到一点暖意,她回头看墨香楼,像是一张充满利齿的嘴,可以把人整个活吞下去,不留痕迹。
而墨香楼的客人更像是幽鬼。
夜槿歌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打了个激灵,耳畔几声男人的回音:“公子,这是您刚才让我打包的布匹,您还要不?”
是布庄店小二的声音,夜槿歌道:“要,要。”她接连说了两声,才感觉回到烟火世界。
夜槿歌付了钱接住布包,她叫住将要离去的店小二,指了指墨香楼问:“这里的客人多吗?”
“不多,不过来这里的非富即贵,依旧比我们这个布庄赚的多。”
小二说完,楼上窗户一个男子推窗笑骂小二:“你这东西,又说我这哄抬物价。”
他猫似的眼珠扫过夜槿歌,一张娃娃脸俏皮又可爱,夜槿歌福了福身:“想必您就是这墨香楼的老板了吧。”
虽是疑问句,夜槿歌说的万分肯定。
他笑得也跟猫似的,嘴角露出两个小虎牙,娃娃脸上还有两个酒窝,笑起来像是喝醉一般美丽,“正是。”
店小二认真看了一眼墨香楼老板,一溜烟地跑回去了。
夜槿歌拦住的手停下,他怎么会觉得店小二在害怕,或者说在恐惧这里。
而那个老板见小二溜烟走,了无趣味地关上窗。夜槿歌汗然地离开这里,没想到,开这家酒楼的人居然是个未行戴冠礼的小公子。
他的气质也和那里相差甚远,墨香楼更偏向于为太子而建。
夜槿歌回去,阿灵又不在楼中,她摸着小六的狗毛思索,哥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墨香楼,还是太子的侍卫。
而且,能外出找寻太子的应该品阶不低,看样子和萧远差不多。
不过,哥哥他怎么会投奔太子?
难不成,哥哥想要借太子的力来报仇?
这怎么可以,这样下去哥哥一定会像前世那样死于泫澈的剑下。
而太子,也不过是把他当做棋子。
夜槿歌心绪不定,眼前总是出现上一世哥哥惨死的模样。
都是血,哥哥死不瞑目,还有泫澈冷酷无情的眼神,她一生都记得。